天色渐暗,夜晚的广州城,华灯初上,别有韵味。
迭戈初次来清国,见到这番景象,很有兴趣。吴孟奇也很乐意,便带着他游览一番,夜间的广州城。晚饭是在路上解决了,广州城的小吃很有特点。这些西洋人品尝了下,自然是赞不绝口。众人一路走走停停,要比刚才在吴府的时候,更像朋友。
到了码头,这里就要安静许多,远处船只闪着点点灯火。迭戈和他的同伴正在一旁商议着什么,吴孟奇不便上前打扰,只得在一旁等着。
等了一会,看他到迭戈朝他这边走来。
迭戈走到近前,笑着说道:“吴,今天我过的很开心,非常感谢你的招待。想必你已经知道我们来清国是做什么的。我们不能在这里提留太久,所以时间是很宝贵的。我们欧罗巴人做事情很直接,我想知道你愿不愿意与我们做这笔生意,我的朋友?”
吴孟奇听了,心中大喜,本来还不知道如何开口,迭戈就帮他说出来。
等迭戈说完,他立刻点头:“当然,我愿意。”
迭戈听了他的答复也很高兴:“太好了,你是我来清国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如果我们能成为生意上的伙伴就更好了。今天时间太晚了,你可以在明天下午的时候来码头,我们可以正式谈谈生意上的事情。”
吴孟奇点点头:“可以,只是你的人似乎并不通法兰西语,而我不通西班牙语。到时候,我要如何跟他们沟通呢?”
迭戈听了想了下道:“这是个问题,这样我有一块怀表是我随身携带的。现在给你,明天你把这怀表给我的人,他们就会知道你是谁了。”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怀表,递了过来。
吴孟奇接过来看了看,怀表是银质的,制造的非常精美,看起来价值不菲。他小心收入怀中:“好的,那我明天下午再来,预祝我们可以做成这笔生意。”
迭戈:“好的,我也很期待明天下午的会面。”
目送迭戈等人离开,吴孟奇领着家中的仆人回去了。
回到吴府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一进门,就见七叔在门口,似乎是等他。
见他回来,七叔忙走了过来:“三少爷,您可回来了。老爷吩咐了,让您回来,就去书房,他一直等着您呢。”
吴孟奇点点头:“好的,七叔,我这就过去。”
书房里,有灯光透出来,七叔在前把门推开了。
里面,吴启恒和李先生都在,吴孟奇连忙行礼道:“见过伯父、李先生。”
“快起来吧,今天你也累了,坐下吧。”吴启恒笑着让他坐下,然后对七叔道,“老七,你去外面守着,别让人进来。”
七叔听了,便轻轻合上门,出去了。
吴启恒等门关上了才说道:“孟奇,客人都送回去了?”
吴孟奇恭敬得答道:“是的,伯父。”
吴启恒:“那情况怎么样?”
吴孟奇:“那些西洋人留下了块怀表,让我明天下午再过去,商谈生意上的事。”说着他便掏出了那块怀表,放在书桌上。
怀表对于经常能见到西洋人的牙商来说,并不陌生。只是这怀表的质地和精致程度,让吴启恒微微有些侧目。
他拿起桌上的怀表看了看,然后道:“看样子,那些西洋人很相信你,很好。不过生意上的事情,你不清楚。明天让李先生陪你走一趟,这样以来,你要是有什么问题,他在那里,也可以帮到你。”
吴孟奇点点头,然后对李先生行礼道:“如此甚好,那就麻烦李先生陪我走这一趟。”
李先生还礼道:“三少爷,不必如此客气,这些本是我应做的。”
吴启恒见他们客套完,笑着把怀表还给了吴孟奇:“孟奇,把东西收好,这是客人之物,好生保管,切勿丢失了。”
吴孟奇接过来,小心收好:“伯父,不知还有没有事?如果无事,我就告退了。”
吴启恒笑道:“没事了,你幸苦了,下去好生休息。明天,你怕还有得忙呢。”
吴孟奇听罢,便行礼离开了书房。
待他走后,吴启恒便问道:“老李,你怎么看?”
李先生低头思索了下:“东家,我看这笔生意,少爷多半能拿下。只是那洋人的身份怕不简单。不知道东家是如何看的?”
吴启恒听了点点头:“我也觉得那洋人不一般。看年纪不过二十左右,这个年纪就能独自一人领船来我们的大清,不是能力卓越之人就是出身不凡。而且看他的衣着打扮,与一般的行船之人不同,出手也是不俗。”
李先生知道他说的是那块怀表,他刚才也仔细观察了一番,的确不是一般人所用。
吴启恒继续说道:“我看他不像是商人,倒像个贵族子弟。”
李先生点点头:“东家,我也有这种感觉。不过这样也好,他与三少爷年纪相仿,也许可以借这次的生意,结交一下。那我们以后与洋人做起生意来,也许会方便许多。”
吴启恒倒不是这么乐观:“咱们做生意的,不能不跟当官打交道。可是这交道打多了,就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李先生:“东家,说的是,不过有这么层关系,咱们拿下这笔生意应该问题不大。”
“这样,咱们晚上做些准备。孟奇对家里的生意知道的不多,怕是有很多事情没有头绪。”吴启恒说着,想到了什么,“老七,你进来。”
七叔在外,听了便推门进来了:“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吴启恒:“你现在立刻把家里各个店铺的掌柜请到这里。告诉他们,把所有账册带来,就说我今天晚上要盘下账。快去!”
七叔很快就走了,吴启恒接着道:“老李,咱们晚上幸苦下。把家里的库存盘点出来,明天你幸苦一下,陪着孟奇一定要把这笔生意谈下来。”
李先生:“东家放心,这件事,我是责无旁贷,明天我一定好好辅佐三少爷。”
今夜,吴府注定是个忙碌的夜晚,书房的灯火整晚亮着。连带着内宅里也不安稳,吴夫人这一夜也没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