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两天，格伦和巴利古夫是在无休止的争吵中度过的。
“绝对不行！”巴利古夫斩钉截铁地说道，“佐妮娅活着的时候已经够悲惨了，现在死了这么久你们都不放过她！”巴利古夫露出了少见的可怕表情，似乎已经被逼到绝境。“你想掘她的墓，除非先把我杀掉！”
“如果闹鬼闹到整个村子都废弃了，你觉得她像安息了么？”格伦反驳道。“你躲在这里什么都不做，等到你死的那天，说不定她就真的永不瞑目了。”
“我说了不行！”巴利古夫粗暴地打断了格伦的话，“要逃你自己逃！我是不会走的，你也别想知道佐妮娅的墓在哪里！”
……
看来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第二天夜里，格伦躺在草垫上辗转反侧，好话歹话他都说尽了，巴利古夫就是死不松口。还有一天男爵的爪牙就要回来了，如果到时候他们发现被摆了一道，格伦自己也凶多吉少。
不行！格伦想着，我不能在这里耽搁下去，我还要去寻找忘掉的记忆和身份！
巴利古夫曾经提到穿过西边的树林，再爬过一座山岗，有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从那里走能绕过拉文夏的岗哨到东梅温斯领，战前巡逻队很少走那条路，如果运气好的话…
虽然要走很长的路还要碰运气，而且自己大伤初愈，但是看来这是唯一的选择了。
在解开身上的谜团之前，我可不能就这么平白无故交代在这里。格伦已经打定了主意。
轻轻的脚步声，是从巴利古夫的卧室隔间传来的。
怎么回事？格伦心里带着疑惑，那家伙明明还在打鼾，隔着老远都能听到。格伦背对着堂屋，感觉到来人迈着尽量轻巧的步子慢慢走向自己。
“佩雷里亚斯先生？”
……
院子门外，格伦靠在篱笆墙边上，面前站着深夜把他叫出来的米莎，她穿着亚麻制的泛黄睡袍，披着白天的外衣。米莎右手扶着左臂关节，头朝着院子里的方向，似乎有话想说，却欲言又止。
“到底有什么事，大婶？”格伦知道，这个点米莎背着巴利古夫的把自己叫到院子外，一定不是梦游。
米莎看了格伦一眼，但是很快视线就闪避开了，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启齿。
“你说，佐妮娅…她真的是到现在死不瞑目吗？”过了好一会儿，米莎终于开口了。
“不是我觉得，事实看来就是如此，阿斯杳的荒废与她不无关系。”格伦皱着眉头说道。“无论是人们心中有鬼，还是真的有鬼。”
听到这话，米莎后退了半步，咬着牙，似乎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其实…”
“其实我年轻的时候，也认识佐妮娅…”
格伦楞了一下，随即意识到当年的隐情似乎绝不止巴利古夫说的那样。
“我们年纪相仿，虽然不在一个村，但还是要好的朋友…我们……”米莎把脸歪向一边，似乎不敢面对格伦。“她人又漂亮，性格又好……小伙子们都围着她转，那个时候，我们这些姑娘心里都嫉妒她，尤其是……”
说到这，米莎的眼神黯淡下来，抿着嘴唇。“尤其是…巴利也那么中意她。”
格伦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我对巴利…我…他一直是我的心上人，很久以前就是了…”
……
“我找同村的年轻人去堵他，去威胁他，叫他不要再去找佐妮娅，有时巴利能被追着打好几里…”米莎说着，眼圈开始发红，声音颤抖起来。“但是每次他挨完打，佐妮娅都会去找他，哭着帮他擦伤口，他们的感情越来越好…”
“后来他们就说要订婚，那时候我…”米莎流下了眼泪，用手捂住嘴，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着。“我好恨佐妮娅，有那么多的男人追求她，为什么她偏偏要跟巴利在一起……”说到这里，米莎已经泣不成声，不住地抹着眼泪。
“是我…是我去找到男爵的手下，告诉了他们佐妮娅的事…”米莎再也支撑不住，双膝跪倒在地，捂住了脸，不住地啜泣。
“当时，我真的没想那么多…我真的只想稍微教训一下她，只要她离开我的巴利就行…我真的没想到…”
……
格伦一时说不出话来，不知是因为吃惊，还是唏嘘，或许两者都是。
米莎跪在地上哭泣了好久，终于摇晃着站起身来。
“巴利跟你说过，后来我几次流产…他觉得是自己的罪孽连累了我，其实我知道，我是咎由自取……”
“难怪，他这二十年被男爵如此欺压，你还愿意跟着他。”格伦平静地说。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一点没错。
米莎抽泣着，从睡袍的口袋里摸出了一枚戒指。
“这是当年巴利找格里瓦尔做的，本来应该是属于佐妮娅的…”米莎歪着头，一边看着戒指一边用食指摩挲着它的外圈，突然凄凉地笑了起来，自言自语着。“佐妮娅还没有机会带上它，就走了…”
“能让我看看吗？”格伦问道。
米莎脸上挂着泪痕，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把戒指交到了格伦手中。格伦接过来一看，是一枚做工粗糙平淡无奇的银戒指，不过借着月光还是可以看到内圈刻着几个字母：B&Z。
“佩雷里亚斯先生，我知道你是好人，是我们连累了你…”米莎低下了头，抽着鼻子，似乎不敢直视格伦。
“佐妮娅埋葬的地方，那笔钱…我知道在哪里…”米莎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臂，还是抿着嘴唇，低声说道。
“如果…你有办法让她安息，我不想再看到巴利再这么痛苦下去了…你说，他…我们遭受的惩罚还不够么…”
格伦思索着，眼下这个情形倒是他始料未及的，他本已放弃了寻找那笔钱的想法准备一走了之，但是事已至此，至少这老两口中的一人还没有放弃希望，他又怎能弃他们而去？不过，如果他答应了米莎，那除了钱的事情，肩上又多了一分责任。
——佐妮娅，如果她的鬼魂真的还飘荡在这世上，要如何才能使她安息？
想到这里，格伦不禁握紧了手中的戒指。
“我试试看。”
在一片怪力乱神，卢瑟逆袭，一刀九九九，大力出奇迹的汪洋大海中坚持做一颗永不溶解的水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