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1 / 1)

()长生殿。【高品质更新】

一束金色的阳光透过纱帐绣帏,照在熟睡中的李隆基脸上。他在睡梦中还在谵谵呓语:“朕……宁可失天下,也决不肯……失阿环,阿环,阿环!”

他的一只清瘦的手在虚幻的空中挥拂着,寻觅着,突然无力地垂落在榻上。

他醒了,发现杨玉环并不在身边。

他茫然地坐起来,诧异地呼唤着:“阿环,阿环!”

沉香亭前。

清新的空气中弥漫着雾霭,飘散着花香。沉睡了一夜的鸟儿们又恢复了喧闹,在殿堂上空追逐盘旋,在林木丛中鸣啭唱和。

那只白鹦鹉又高挂在亭栏上,在金笼中的横杆上啄食、顾盼。

镜头下摇,一丛一丛的木芍药又绽开了无数花朵,缀着露珠,散着清香,吸引了无数的蜜蜂、蝴蝶在花丛中穿飞。

镜头转换角度,变换焦距,摄下一幅幅虚虚实实、琳琅满目的天然图画。

洁白的玉石栏杆外边,彩石镶成的小径上,缓缓移动着轻软的裙裾。像是天鹅的羽毛在水面上漂浮。

镜头摇上去,一直摇到杨玉环那映着朝阳、拂着花影的脸。

杨玉环的一双眼睛,在阳光下轻轻地闪烁。像是含着无穷的哀怨,又像是怀着无尽的情思。

她徐缓地在花间徘徊,喃喃地背诵着李内的词章,咀嚼着其中的韵味: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

画外,一个古怪的声音打断了她梦境般的遐想:“高力士,脱靴!”

杨玉环微嗔地抬起头。

金笼中的白鹦鹉正伸长脖子向旁边顾盼。

画外,高力士的声音:“晦气,连这鸟儿也跟着奚落我!”

杨玉环笑了,回头说道:“噢,原来它在招呼你!高内侍,你起得好早哇!”

高力士强作笑容走过来:“娘娘起得更早,你的吟诵,老奴已经静听多时了!”

杨玉环并不掩饰地:“是啊,我在念他为我而作的《清平调》,越念越觉得好。真是文如其人。他的诗篇,飘然而来,忽然而去,不屑屑于雕章琢句,不劳劳于镂心刻骨,如行云流水,天马行空,而又含蓄吞吐,言短意长,有史以来,没有一人能比得上他!”

高力士悻悻地低下头来,又狡黠地一笑:“太真娘娘高论!也只有娘娘才能品出言外之意,听出弦外之音!”

杨玉环春风得意地摆动着叠珠垒翠的云髻,饶有兴致地:“嗯?”

高力士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试探地说:“这‘云想衣裳花想容’、‘一枝红艳露凝香’、‘名花倾国两相欢’三句,自然是称颂太真娘娘的冠世美貌了,就连我这无才的老奴都听得懂。可是,‘云雨巫山枉断肠’、‘解释春风无限恨’两句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对于娘娘会有什么怨恨吗?或者说,他还有什么有求于娘娘,而娘娘却没有给予他吗?”

高力士翻动着眼珠,观察着杨玉环的表情。

杨玉环双眉微颦,不解地:“嗯?”

高力士凑上前一步,盯着她说:“娘娘再想想看,他在词中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会向瑶台月下逢’,这不明明是在邀请娘娘在更深夜静之时月下幽会吗?这是侮谩尊贵的娘娘,这是冒犯至高无上的君主!”

高力士等待着杨玉环的反应。

杨玉环却会心地笑了:“啊!他是这个意思?为什么,为什么我当时竟没有看出来?为什么他却用那些道貌岸然的话来搪塞我?”

她幸福地垂下睫毛,使自己潜人那虚幻的梦想,却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高力士的面前

她睁开眼,立即改换了一副庄重的神色,对高力士说:“你才识得几个字,这样穿凿附会?自己一肚子肮脏,不要妄加在人家头上!”

高力士被泼了一头冷水,尴尬地讪笑着说:“是,恐怕是老奴曲解了原意。不过”

特写:高力士一手拍着额头,两眼在滴溜溜转动,寻找着新的对策。

杨玉环:“不过什么?”

高力士的手从额头滑到干瘪无须的下巴上,眨着眼睛说:“不过我还要请教娘娘,这‘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两句,又作何解释呢?”

杨玉环骄矜地:“这两句嘛,当然是说我的美貌可以和赵飞燕相比,甚至赵飞燕还逊色于我,相比之下,她显得很‘可怜’呢!”

高力士心怀叵测地摇摇头:“不,不是这个意思!”

杨玉环不屑地:“你懂什么?我当面问过李白!”

高力士目光一闪:“他怎么说?”

杨玉环抬起双眼,回忆着:“他说……”

叠印:李白微笑着说:“向来诗无达诂,各人尽可以根据自己的感受去作不同的解释……”

叠印的李白消失了。

杨玉环眨着眼睛:“他其实并没有回答我。”

高力士两眼放光,逼上一步:“这就是了!他、他是另有所指!他是在谩骂娘娘!”

杨玉环惊异地:“什么?”

高力士似乎十分激愤,咬牙切齿地说:“娘娘!你不会不知道,那汉成帝的皇后赵飞燕虽然得宠于一时,下场却是极为悲惨,她被废黜之后,自尽而死!难道娘娘也会像她这样吗?”

高力士目光炯炯,极富有煽动力地望着杨玉环。

杨玉环的脸色变了:“啊?!”

高力士的嘴角泛起一丝隐隐约约的得意的笑容,追问道:“娘娘知道那赵飞燕被废黜的原因吗?”

杨玉环茫然地:“原因?”

高力士脸上的肌肉都在兴奋地抖动,打出强有力的“王牌”:“因为她和燕赤凤私通!”

特写:羞惭恼怒的红云立时覆盖了杨玉环那凝脂般的面颊:“啊!”

这致命的打击几乎使杨玉环昏厥过去,她踉跄地扶住身后的假山,用衣袖挡住滚烫的脸腮,只露出一双闪射着怒火的眼睛。

安禄山突然莽撞地跑来,亲昵地喊着:“母妃,母妃!”

画外,白鹦鹉又不适时宜地用古怪的腔调嚷起来:“多谢我儿!”

镜头急推成杨玉环的脸部特写,她痛苦地闭上那双被刺伤了的眼睛!

少顷,这双眼睛又慢慢地睁开了,羞涩变成了愤怒,闪着凶狠的光。

特写:**的肩背上,缚着一根荆杖。

镜头猛然拉开,这是安禄山匍匐跪倒在玄宗李隆基的脚下。

李隆基大惊:“禄山!你这是干什么?!”

安禄山并不抬头,诚惶诚恐地:“儿臣死罪!”

李隆基诧异地惊起离座,扶住安禄山的肩膀:“吾儿赤胆忠心,何罪之有?”

安禄山的肩背瑟瑟发抖,强壮的肌肉剧烈抽动:“儿臣冒死告发一个人!”

李隆基急切地:“告发何人?”

安禄山突然抬起头来(特写):“父皇极为宠爱、儿臣无比尊重的母妃杨玉环!”

特写:李隆基如雷击顶,暴怒猛喝:“混账贼子,你反了?!”

他须眉竖起,怒目圆睁,一双猛然缩小的瞳孔闪射着烈火!镜头随着他猛然抽出腰间的御剑飞速拉开。

安禄山毫不畏惧地看着他:“儿臣为了父皇陛下的尊严和社稷,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今天袒背负荆,甘冒死罪也要告她!”

李隆基暴跳如雷,举起御剑:“我要你死在眼前!”

安禄山挺起脖子,厉声呼喊:“儿臣不怕死!但要死前说出肺腑之言,死而无怨!”

李隆基怒气冲冲放下御剑:“好一条汉子!你说!”

安禄山以崇敬的目光仰望着李隆基说:“父皇!人人都知道:做父亲的,最伤心的是儿女的不孝;做君主的,最厌恶的是臣子的不忠;做儿女的,最担心的是母亲的不贤;做丈夫的,最难忍的是妻子的不贞!”

李隆基倒抽了一口凉气:“什么?你是说阿环她……”但他立刻又镇定地说,“不!长生殿上,她曾和我海誓山盟,我宁可怀疑天下人,宁可怀疑你在诬告,也决不怀疑阿环!”

“天哪!”安禄山拍着自己的胸膛,“作为儿臣,又何尝不希望如此?我愿以自己的鲜血换来母妃的贞洁,愿以自己的头颅维护父皇的神威!可是,上苍为什么给了我一双眼睛,让我看到了不该看到的情景;为什么给了我两只耳朵,让我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语言;又为什么给了我一颗忠直的心,促使我鼓起勇气来到父皇的面前,再用上苍赐予的这张不会说谎的嘴向陛下据实陈述!我但愿是自己心神错乱,可是,不啊,父皇!没有乌云决不会下雨,没有马儿跑过,怎么会有蹄声!”

李隆基伸手抓住安禄山肩上的绳子:“你,有什么证据?”

安禄山随着他的手势站起来,压低了声音说:“父皇不觉得,近来母妃对父皇有些疏远吗?”

李隆基沉默,像是在听,又像是在思索,自语道:“饮食起居,她似乎有些淡漠,好像有什么心事。可是,歌舞欢宴,又极为活跃……”

安禄山愤愤地:“那是因为有李白在场!”

“李白?”李隆基惊异地,“她难道对李白……”

安禄山观察着李隆基的神色,进一步敲打他的心灵:“她一听说李白到了长安,是那么兴奋地渴望一见!李白醉卧沉香亭前,她又是那么一见如故,完全忘却了她自己高贵的身份,亲自靠在那个醉鬼的身边一一不,脸前,”他模仿着杨玉环当时的动作,“喷出那一口含情脉脉的甘泉!”

李隆基的眉头不知不觉地皱了起来。

安禄山继续说:“……为了博得李白的欢心,她甚至不惜屈辱两位朝廷大臣其中一位还是她的兄长一一去脱靴、磨墨!”

安禄山停顿了一下。

李隆基:“嗯,嗯,这些,朕都是看见的!就只是这些吗?”

安禄山叹了一口气,从他的表情看来,那是多么悲哀:“不,如果事情仅只于此,儿臣也就不说了。陛下还记得那天夜里,李白曾在兴庆宫便殿留宿吗?还记得在‘踏歌’时,母妃她突然不知去向了吗?”

李隆基紧张地:“嗯,嗯,她到何处去了?”

安禄山以极其诡秘的神色紧盯着李隆基的眼睛:“我亲眼看见,她独自一人走进了便殿,好久都没有出来!”

李隆基追问道:“噢?她去干什么?”

安禄山用粗大的手掌掩住了脸,沉痛地说:“圣明的陛下还要再问吗?身为儿臣,我还能忍心再用污言秽语刺伤父皇那决不容忍任何人损害的心灵吗?”

李隆基“腾”地站起身来,发出嘶哑的咆哮:“速召李白!”

安禄山以闪闪发光的眼睛看着他:“父皇,家丑不可外扬,儿臣认为首先要审问的,是她!”

李隆基怒不可遏:“嗯!”

长生殿。

杨玉环猛然转过脸来,她的神色,她的表情,使人无法捉摸,难以揣测她此刻的思想和她将要说的话语。

李隆基背对镜头的身影向她渐渐逼近。

李隆基冷冷地:“……就在这座长生殿里,你曾说得多么动听:‘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我当成美酒痛饮,却不知你在美酒中投下毒药!”

杨玉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微张着嘴唇。这简直就像一个纯真的女孩在受到父母冤枉的谴责、一个无辜的被告面临糊涂法官的讯问时才具有的那种表情。她甚至连心都不跳,敢于正视李隆基那严厉的目光,使最多疑的人也必须相信她的诚实。

杨玉环:“天哪,陛下为什么不把我杀死在长生殿的梦中?那样,臣妾至死都沐浴着陛下的恩惠,不必为洗刷自己的不白之冤而痛苦!陛下,这是从何说起呢?”

“哼!”李隆基瞪起布满血丝的双眼,“我宁可杀死你,杀死李白,也不容许邪恶玷污宫廷!”

“李白?”杨玉环用明亮、动人的眸子望着李隆基,坦然地说:“啊!陛下可以诛杀任何一个臣子,更何况我这微不足道的女人?但请不要把这令人不敢相信的罪名加到无辜的妃子的头上,我仅仅听到这种有损于圣上的语言都会不寒而栗!并不讳言,我以前曾经仰慕李白的风度,钦佩他的才华。那是希望他能够效忠于陛下,其实,陛下比我更器重他。陛下爱护臣子,是君王的美德,妃子效法君王,却不料成了罪过!”

李隆基的猜疑和怒气被她消溶了一半!他审视着杨玉环问:“可是,你深夜到便殿……去干什么?”

“哈哈!”杨玉环爽朗地笑起来,“陛下忘了?不正是陛下吩咐臣妾让他在便殿歇息,任何人不得惊扰吗?陛下的旨意,臣妾是不敢不遵的。”

“唔……”李隆基无话可说了,“是朕多疑了,你是清白的,李白也是清白的。”

他怀着失而复得的喜悦看着蒙受冤屈的杨玉环,不禁涌起无限的怜爱和歉疚,抚着她的肩膀说:“阿环,上苍为你的忠贞作证!不过,禄山小儿其实也是出于憨直,并无恶意,望你们母子之间不要产生隔阂才好!”

“臣妾谨遵圣意!”杨玉环委屈地抽泣起来,嘴角却挂起一丝笑容。

李隆基讪笑道:“朕真是糊涂!李白也决不是这种人,那天他醉得很厉害,恐怕你去的时候,他还在沉睡呢!”

“不!”杨玉环突然停止了饮泣,仰起脸说,“他根本没醉!他很清醒,一个人对着月光自言自语!”

李隆基:“嗯?他说些什么?”

杨玉环似乎极力压抑住内心的愤懑:“他说:他在这里十分孤独、十分苦闷,英雄无用武之地!翰林供奉之职是皇帝手中的玩物,像学舌的鹦鹉,像被幽禁的囚徒!”

“噢?”李隆基被激怒了,“朕对他巳经极尽了宠爱,还多次想晋升他的官职,想不到他竟是这样不识抬举,真不是廊庙之器!”

杨玉环不失时机地火上加油:“这些话,我早就想告诉陛下,又怕气坏了龙体,所以一直憋在心里,寝食不安!陛下,像李白这种人,常在宫中,迟早要酿成大祸,陛下的‘金鸡将军’他都敢杀,还能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呢?要是让他掌了朝政,岂不是引狼入室、养虎为患?那就要忠良被害、奸佞逞凶、江山易手了!”

李隆基赞同地:“嗯!你的意思是……”

杨玉环狠狠地:“把他免职查办!”

金銮殿上。

贺知章急切地持笏奏道:“陛下,臣以为……”

李隆基怒气冲冲地:“嗯?”

贺知章:“陛下,当初李白为国解难,为君分忧,乃有功之臣,如今无罪而受责,恐众臣不服,天下不安!”

镜头摇摄班列中群臣,许多人敢怒而不敢言。

李隆基沉吟道:“嗯,翰林供奉本是个虚职,也无须撤免了。”

班列中,高力士、杨国忠交换了一下怨恨的目光。

杨国忠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贺知章!”

长安郊外。

凛冽的朔风疯狂地扑打着枝干萧条的枯树。

李白、贺知章往日走过的那条撒满鲜花的土路上,而今只剩下一些枯黄的草根、飞扬的尘土和雪水融化后又结成的冰凌。

倦倦的马蹄无力地踏在路上。

这匹马牵在李龟年的手里。李龟年心情凝重,步履迟钝,他缓缓地走着,时时停下来,深情地望着后方。

在他的后面,贺知章和李白在并肩走着。

八十五岁的贺知章,雪白的须发被寒风掀起,深邃的双眼被尘沙迷蒙。

李白的无限情怀涌上了心头,却不知从何说起。

李白:“贺公,我是由你举荐人朝的,却想不到你却由于我的连累而罢官!”

贺知章从容地理了理乱发:“不,这早属我愿。我自从则天皇后执政的证圣年间得中进士,而今巳数十载,饱经沧桑,备尝坎坷,也早该退隐了。我所悔恨的是,不该把你也拖到了这条艰难的路上。我明知你面临的是什么,却又忍不住向皇帝极力举荐你,忍不住啊!我认为,你的才能应该贡献给朝廷,朝廷也亟须你这样的栋梁,可是……”

李白凝望着前方像是自语般地说:“你早就说过了,仕途之难,难于上青天!”

他们来到了等在前面的李龟年身边。

李龟年满怀伤感地:“贺公,你走了,我心中的委屈也无人去诉说了。不知哪天陛下要听波斯曲,我就性命难保了呢!你到了家乡,饮酒赋诗的时候,请不要忘了李学士,也不要忘了我这个可怜的梨园乐师!”

贺知章惨然道:“我怎么能忘得了呢!”

李白极力抑制住自己的感情,强作笑容说:“贺公,故乡的父老在等待你归去,在故乡的山水中,在诗中寻求安慰吧!镜湖流水漾清波,狂客归舟逸兴多。山**士如相见,应写《黄庭》换内鹅!”

年逾八旬的老诗人仿佛回到了阔别的故土,仿佛看见了隔绝已久的乡亲,喃喃地说:“噢,我要写,要写,‘少小离家老大回……’”

他不能再说下去,不禁怆然泣下!

他紧紧握住李白的双手,依依惜别:“我去了!李谪仙,你……好自为之!”

李白握住他的手,久久不放。这两位年龄相差三十九岁的诗人情同兄弟,难舍难分!他们像是一座融为一体的雕塑,像是两株合抱的参天大树,挺立在怒号的狂风之中!

李白凝视着将要离去的良师挚友,说出他积闷胸中的话:“贺公!长安已让我无所留恋,我一一也要离去了!”

长安古道上,骑在马上的贺知章的身影越来越远……

李白登上高坡,目送他远去……

李白登上山峰,希望再看一眼老友的影子。

朔风怒吼,撕裂着阴云,撒播着雪花。

李白昂首苍天,悲愤地呼号:

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

羞逐长安社中儿,赤鸡白雉赌梨栗。

弹剑作歌奏苦声,曳裾王门不称情。

淮阴市井笑韩信,汉朝公卿忌贾生。

君不见昔时燕家重郭隗,拥簪折节无嫌猜。

剧辛乐毅感恩分,输肝剖胆效英才。

昭王白骨萦蔓草,谁人更扫黄金台。

行路难,归去来。

他极目远望,满天是阴云,满天是雪花。

“我欲飞渡黄河,黄河却被坚冰阻塞!我欲直上太行,太行也被大雪掩埋!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他回首长安,古城笼罩在一片肃杀的冰雪之中!

“长安,如今已不是我心驰神往的帝都!神圣的殿堂已被燕雀栖满,它们嘈杂的喧嚣扰乱了钟鼓之乐,它们恶浊的粪便污染了画栋雕梁,雄伟的大厦就要被蛀虫倾倒了,玉石俱焚,鱼龙同穴!”

狂风、阴云、飞雪……

昏暗的苍天上,回响着诗人悲怆的呼号!

镜头仰摄诗人顶天立地的身躯,他的袍袖衣襟在朔风中狂舞,他就像滚滚黄河怒涛中的砥柱中流!

镜头推向诗人热血沸腾的脸,明亮的双眸中滚下两行泪珠……

珠泪滚落,诗人却在仰天大笑!

茫茫天地间,回响着这比哭声还要摧人肺腑的笑声……

秦皇父子6_更新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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