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剑平静地说:“当然。//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
“你,你怎么能说这种话?”萧翰儒紧盯着萧剑,“我……不至于真的从潘鹭的手里救出一个**分子吧?”
萧剑爽朗地笑了:“兄弟促膝谈心,大哥倒疑心了。我是国防部联勤司令部的人,属中央军,撤到哪里也是嫡系,本没有你们地方杂牌的后顾之忧,只是念大哥举荐之恩、一母同胞之情,才向大哥进言。大哥纵使信不过我,还信不过你自己的眼力吗?小弟的心永远向着你,你决不会看错人的!”
“嗯!”萧翰儒放心地拍了拍萧剑的肩头,站起来说,“这些话可不许对外人讲。有机会,我试试总司令的心思,再拿自己的主意。我走了。母亲的身体,你早晚照应照应。还有一一那位给母亲看病的李大夫,你替我去谢谢他,客厅里的那两瓶酒是送给他的,实在不成敬意!”
李大夫家。
两瓶包装华丽的酒放在桌上。
镜头拉开。
李大夫笑哈哈地:“感谢令兄的盛情!你初次光临寒舍,可惜却没什么可招待!”
小儿子拉着萧剑的手说:“叔叔,今天我们家有好吃的!”
林淑娴端上来一盘炒雪里蕻,笑着说:“什么好吃的!让你见笑了!”
小儿子馋馋地嗅着盘子说:“咦,这里头还有肉末呢!”
萧剑愣愣地站在那里。
镜头推成面部特写,他的眼中闪着泪花,轻声说:“你们吃的,连解放区的战士还不如啊!”
李大夫温和地望着他:“难道我们不是战士吗?当一个战士,可不能这么多愁善感,来,一起吃,我还有要事和你谈呢!”
叠化:内室,李大夫和萧剑分别坐在桌前座椅和床沿上,谈话已近结束。
萧剑站起身来:“我该走了。”
李大夫叮嘱道:“照计划进一步试探,你大哥是傅作义的晴雨表啊!”
地下党秘密电台。
电键“嗒嗒”,电波“嘀嘀”。
叠化:
华北局城工部。
译好的电文拿在首长的手里。
首长读出电文:“傅作义进退维谷,犹豫观望,我正争取和平解决。”
首长充满信心地命令身旁的电报员:“电告傅司令员:‘以战逼和,不无希望!’”
北平,华北“剿总”司令部。
作战室里,长会议桌上一个个烟灰缸里,烟头堆得满满的,室内乌烟瘴气。
一群高级将领,神色颓然,各怀心事地走出作战室门口,议论纷纷。
一名“察绥军”将领灰心丧气地:“三十五军又全军覆没!完了,总司令的‘华北王’怕当不下去了!”
一名“中央军”将领愤愤地:“‘华北王’?华北‘亡’就亡在他手里!哼,老头子用人不当,还说什么‘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滚他个屎的!”
萧翰儒不满地:“老兄不要离散军心,傅老总还是我们的总司令,北平还在我们手里嘛!”
雷成狂妄自负地:“决不能让它落人共军之手,只要我的爆破大队一动手,整个古都顷刻之间就会化为一片废墟!”
萧翰儒瞪了他一眼:“还要听总司令的!”
一名卫兵追上他,敬礼:“萧处长,总司令请您留步!”
萧翰儒转身回作战室,穿过烟雾腾腾的会议桌和凌乱的座椅之间,走到通往密室的地图暗门前,立正叫了一声:“总司令!”
里面传出傅作义的疲惫的声音:“翰儒啊,让卫兵泡一壶茶端进来,然后在门外警戒,不准放进任何人,我要……单独和你谈一谈。”
萧翰儒:“是!”
《平明日报》社。夜。
黑黝黝的走廊里,潘群像个离巢的老鼠,左顾右盼,心惊肉跳。他在打电话:“喂,是……是姑妈吗?……”
孙浩家。
潘鹭拿着话筒,怯懦地看着身旁的孙浩,结结巴巴地:“是……是我……”
孙浩一把抢过话筒,气咻咻地说:“有话跟我说,我是孙浩!”
《平明日报》社。
避猫鼠像是听见了猫叫,潘群打了一个冷战,卑怯地叫了声:“姑……姑父!”
孙浩家。
“我们家没有你这门亲戚!”孙浩狂吼一声,“啪”地挂上了电话。
《平明日报》社。
潘群丧魂失魄地举着话筒,几乎软瘫在地。
潘群的单身宿舍。
潘群关上房门,无力地靠在门上,喃喃地哀叹:“完了,成了……丧家之犬了!”
敲门声在背后响起来。
潘群如惊弓之鸟,脸色煞白,闪在一边,牙齿打战地问:“谁?”
刘龙泉的声音:“密斯特潘,是我呀!”
潘群惊魂稍定,放心地打开门:“刘……刘主任,你怎么还没有回家?”
刘龙泉斯文地扶扶金丝眼镜,走进来,顺手掩上门,关切地说:“吃了晚饭又回来看看,放心不下你,老弟!你这几天……”
潘群掩饰地:“我……我没什么呀,你坐,请坐!”
刘龙泉坐在那把临桌的藤椅上,望着呆立在旁边的潘群,温和地说:“老弟,不要瞒我了,我知道,你这几天心里很不好受……”
潘群惶恐地辩解:“刘主任,我瞒您什么了?您是了解我的……”
刘龙泉充满同情地:“你是我的部下,我当然了解你。孤身一人,年过三十尚未成家,未婚妻又不明不白地死于非命,我为你难过啊!一一哎,你也请坐啊!”
“喚,噢,”潘群这才突然想起自己还是李含真的“未婚夫”,也才明百刘龙泉所说的“这几天心里很不好受”所指何事,放心地就势坐在床沿上,做出十分痛苦的样子说,“唉!含真的死真让我痛不欲生,她那么美丽,那么单纯,那么温柔,世上再也找不到像她那样的女性了。含真,唉,你有什么事一时想不开,不会对我说吗?不该走了这条绝路啊!”
刘龙泉感慨地:“老弟,你真是个书呆子!你认为她会是自杀吗?外边议论纷纷,呼声很高,说是现场有搏斗痕迹,确系被人暗杀无疑!”
潘群惊恐地:“暗杀?”
刘龙泉愤愤地:“当然是暗杀,冰河里还捞出一支手枪呢!这案子迟早要破,等抓住了歹徒……”
潘群瑟瑟发抖:“怎么办?”
刘龙泉仗义地拍拍胸脯:“我们报界同仁一定为你报仇,要求警方务必严惩凶手,以命抵命!”
潘群颓然地垂下头去,思忖片刻,又抬眼怀着一线希望说:“警方无心处理这种民事诉讼案,一时半会儿恐怕破不了案吧?”
刘龙泉目光炯炯地:“老弟,这就看你的本事了。俗话说,骑马要骑得巧;耍人要耍得好;撒钱还要撒得呱呱叫。你的姑父身为中将司令,又有的是钱,让他给你撑腰打官司嘛!”
潘群一听他提起孙浩,又被触到痛处:“他……”
闪回:孙浩凶神恶煞般地举着手枪;
闪回:孙浩怒气冲冲地摔下电话。
潘群恐惧地:“他们……跟我翻脸了,我完了!刘主任,帮帮我,念我们同事两年,又在涿州前线风雨同舟的交情,帮我一把吧!”
刘龙泉同情地看着潘群:“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嘛,既然老弟看得起我,刘某愿为朋友两肋插刀!不过……”他又有些犹豫地沉吟道,“你的姑母那边……我是说,我插手又怕影响了中统和军统的关系……”
“什么?刘主任是军统?”潘群像一个行将溺死的人抓住了一根漂浮的稻草,拉着刘龙泉的胳膊。
萧翰儒的洋房住宅,夜。
萧翰儒烦闷地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默默地抽着烟,咂着被烟草熏得发苦的舌头。
镜头拉开,萧剑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萧翰儒十岁的女儿扳着叔叔的肩膀说:“叔叔,爸爸早就说要带我去看长城,看故宫,可老是说了不算,你带我去吧?”
萧剑抚着侄女的手,感叹地说:“恐怕是去不成了。要打仗了,打败了,咱们全家都得往南跑,再也回不了北平,看不到长城、故宫了!”
女孩难过地:“真可惜!爸爸说过:不看看长城、故宫,就等于没到过北平,北平是中国最好的地方。叔叔,干吗要往南跑,干吗要打仗呢?不打不行吗?”
萧剑为难地:“这要问你爸爸了,他比我的官儿大得多喽!”
女孩又来缠萧翰儒:“爸爸,你说呀!”萧翰儒暴躁地推开女儿:“小孩子家懂个什么!”
女孩委屈地躲开他,噘着嘴说:“就会对家里人横,哼,常败将军!”
萧翰儒怒而拍案:“滚!”
萧翰儒的妻子连忙跑进来,哄着女儿往外走:“爸爸心里烦,别给他添乱了。”
女孩一边走,一边还在嘟哝:“要走他一个人走,我不走,妈妈也不走,奶奶也不走,我还要看长城、看故宫呢!”
萧翰儒痛苦地垂下头去。
萧剑叹了口气说:“大哥,何必跟孩子发火呢?童言无忌,说明人心思定啊!”
萧翰儒默默不语,把手中的火柴一根根折断。良久才说:“一个孩子,还懂得爱北平、爱中国,我总不会不懂吧?傅总司令也并不糊涂!今天,他和我谈了好久。现在北平的形势,西去已不可能,天津被围,海路也被切断,所谓南逃,只能空运一些高级将领,数十万家乡弟子兵都得抛弃!那么,偏安江南一隅又有何用?所以,虽然蒋总统已下令放弃北平,但傅总司令并不想走,决心踞城一战,像民国十六年涿州一样,死守它几个月,与北平共存亡!”
萧剑不以为然地:“今日北平,已非民国十六年的涿州可比。淮海战事已见分晓,共军全力对付北平,他们能等你几个月吗?我们的武器、弹药、给养,能坚持几个月吗?这,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专管军需的副官!”
萧翰儒被击中要害,失神地抬眼看着他:“是啊,你是了解底细的……”
萧剑继续说:“我们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孤城一座,共军指日可下。之所以围而不打,引而不发,无非是不忍千年文化古都毁于炮火,曾遭日寇八年蹂躏的百姓再受战乱,同时,也为傅总司令留一条后路!”
“后路?没有后路了!”萧翰儒痛苦地扶着自己的额头,“和**讲和就是投降,就是背叛党国,背叛蒋总统,傅总司令是最重道德的人,决不肯做这种无道的叛逆!”
萧剑微笑着说:“好一个忠臣哪,可惜未遇明主!蒋总统对傅总司令并不怎么讲道德,远的不说,今年十月袭击石家庄、西柏坡的惨痛教训也就够了,为什么指挥官是中央军九十四军军长,而险些全军覆没的却是察绥军的骑兵旅呢?”
萧翰儒站起身来,背对着萧剑,长长地叹了口气:“傅老总深受其害,冷暖自知。可是,我们是总统的部下,他可以不仁,我们不能不义啊!”
萧剑冷冷地:“我们并不是卖给蒋家的奴才!大哥,你一向耿直,刚强,教导我要挺直腰杆做人,想不到,你也有骨头发软的时候!”
萧翰儒愤怒地突然转过身:“你……放肆!”
萧剑真诚地:“大哥,我是为你难过,让愚忠的锁链捆住,陷人泥坑不能自拔!还记得吗?小时候你教我读《武王伐纣》,亲口对我讲:纣王昏庸无道,武王虽是臣子却敢讨伐他,人民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这不但不是叛逆,反而名载青史,万古流芳!大哥,这古训你难道忘记了吗?七尺男儿,就没有胆量做一个识时务的英雄吗?”
镜头推成萧翰儒的面部特写。他一扫愁苦之态,双眼闪闪放光:“你骂得好,问得好!三弟,大哥我不如你!”
他伸手拉萧剑坐到自己身边:“其实,傅总司令已经和谈到这一步了,只是怕你口风不严,才没有细说,何况,他也没下决心。北平有蒋的嫡系部队八个军,加上中统、军统特务如麻,事情必须办得绝对机密!”
萧剑笑了:“大哥对我留一手呢,怕我是**吗?”
“你一个毛孩子,怎么会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一定文如张良、武若韩信,非我辈可比!”萧翰儒感叹地说,“可惜,我们‘剿共’、‘防共’喊了多少年,如今要向**求和,偌大的北平城却找不出一个**!”
萧剑试探地:“需要我帮忙吗?”
萧翰儒不相信地:“你?你哪里会找到**?”
萧剑认真地:“当然是不好找啦,不过为了大哥,我愿意试试看。我过去的同学,各种派别都有,也许他们有人认识**?”
萧翰儒握着萧剑的手,恳切地说:“有消息立即告诉我,越快越好!不过要小心从事,千万别弄个假的来!”
《平明日报》,潘群单身宿舍。
刘龙泉炫耀地对潘群说:“这还会有假?我在西南联大加人的军统嘛!信不信由你,”他埋怨地看了潘群一眼,“这是组织秘密,我本不该泄露的,还不是看着你可怜嘛!可你……”
潘群死死地抓住这根救命草,半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刘主任,龙泉兄,我不是不信你,是怕你们不要我啊!我……我决心脱离中统,投靠军统,龙泉兄,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刘龙泉连忙扶起他:“老弟,恻隐之心,人皆有之,何况你我至交?只是……加人组织,事关重大,我做不了主。这样吧,我带你直接去见军统北平特别站站长!”
潘群感激涕零:“太……太好了!他是谁啊?”
刘龙泉庄重地:“这是组织秘密,正式加入之前,不能告诉你。”
军统北平特别站,夜。
大厅的门敞开着,两名全副武装的军统特务守在两旁,见刘龙泉和潘群前来,并不拦阻,放他们进去,铁门“嘎”地合拢了。
刘龙泉带领潘群走进第二道门,又是两名全副武装的军统特务“嘎”地合上了铁门。
潘群惶恐地:“龙……龙泉兄,这……”
刘龙泉:“跟我走,站长就在里边。”
第三道铁门“嘎”地合上了。
潘群抬头一看,顿时惊呆了。
镜头向前推去,在“青天白日”旗和蒋介石的戎装画像下面的正中座位上,端坐着威风凛凛的雷成。
镜头推成特写:雷成面孔冰冷,双目闪闪,如饿鹰觅食。
潘群惶恐地:“这……不是爆破大队的雷队长吗?”
雷成阴险地一笑,露出那两个尖尖的虎牙:“看来,潘先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也难怪,国防部保密局毛人凤局长委托我为军统北平特别站站长,没有跟你打招呼嘛,哈哈!”
潘群肃然起敬:“雷……雷站长!”
孙浩家,夜。
卧室里,地上、床上、沙发上,都扔满了衣物和珠宝、首饰、金条。潘鹭一边手忙脚乱地往皮箱里收拾,一边说:“北平保不住了,趁现在东单临时机场还有飞机,赶紧走!”
孙浩气呼呼地:“我是军人,哪能想走就走?你跑到南京还能再嫁人,当太太,我呢?我回去就完了!”
潘鹭冷冷地:“那就分道扬镳吧!”
孙浩抓起一只花瓶,“啪”地摔得粉碎,颓然跌坐在沙发上:“真***赔了夫人又折兵!”
军统北平特别站。
雷成拍案厉声喝道:“中统的丧家之犬想打入军统?哼!”潘群结结巴巴地:“我……我……”
雷成冷冷地一笑:“你早在涿州就在暗算我们,是不是?”
潘群瑟瑟发抖:“涿州……我是去采访的……”
“胡说!”雷成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刘龙泉说,“有你们的采访部主任,还用得着你吗?”
潘群转而乞求地望着刘龙泉:“刘主任,您可以为兄弟证明。”
刘龙泉爱莫能助地笑笑说:“老弟,这我可证明不了,你确实没跟我打招呼,拿的是你姑父孙司令的介绍信!”
随着“咔咔”的脚步声,从屏风后边走出足蹬马靴、腰挎马刀的吴佑山,一张麻脸涨得血红,手里捏着两张信纸:“原信在此!我问你:孙浩派你到我的部队干什么来了?”
潘群战战兢兢地:“吴……吴旅长,是……潘鹭派我去的,她对察绥军不放心,让我监……监视你们的行……动……”
吴佑山暴跳如雷:“我吴佑山堂堂的黄埔军官、骑兵少将,还让她这个臭娘们儿监视!”
潘群讨好地:“九……九十四军按兵不动,也……是她的主意!”
“哈哈!”吴佑山狂笑着,“嗖”地拔出了马刀,“冤有头,债有主!我的骑兵旅原来毁在你们的手里!”
特写:吴佑山厉鬼般的麻脸;
特写:雪亮的马刀;
特写:潘群惊恐万状的脸。
潘群软瘫在地,膝行着向刘龙泉求救:“刘主任,龙泉兄,救救我,救救我啊!”
刘龙泉无能为力地摊开两手:“老弟,你虽然屡次想挤掉我采访主任的位子,我都毫不计较,以德报怨,一心想成全你。可我做不了吴旅长和雷站长的主啊,涿州回来的时候,你在记者招待会上还出言不逊,当众辱骂吴旅长,唉,结怨太深了!”
“刷”的一声,吴佑山的马刀像一道闪电,带着风声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圆,高高举起,就要砍下来!
“啊!”潘群绝望地抱着脑袋,瞪着瞳孔放大了的、死鱼般的眼睛。
吴佑山的马刀并没有砍下来,他的手停在空中,突然若有所悟地喃喃自语:“相面瞎子告诫我,莫开杀戒,天堂有路!”
雷成从座椅上暴跳起来:“佑山兄,你才是十足的瞎子!恶鬼不除,自堕地狱!”
雷成夺过吴佑山的马刀,对准潘群的胸膛,狠狠地扎了下去!
室外,狗圈里。
潘群血淋淋的尸体被两名特务扔了进去,一群凶猛的军犬饿虎扑食地蹿了上来。
室内。
吴佑山闭目端坐,疯疯癫癫地背诵着相面瞎子教给他的咒语。
刘龙泉平静地问雷成:“雷站长,下一步呢?”
雷成拧着两道浓眉,移动着狡黠的眼珠,说:“给保密局毛局长打报告,就说奇袭西柏坡泄密的**要犯已被我击毙,附上孙浩的那封亲笔信,证据确凿!笔杆子,你来起草吧!”
刘龙泉扶扶金丝眼镜,拔出左胸衣袋中的自来水笔:“好!”
夜空,星斗满天。寒冷的冬夜,寂静无声。残雪覆盖下的北平,是在昏睡,还是在苏醒呢?
秘密电台。
三台收、发报机同时在工作。
特写:紧张而有节奏地按动电键的手;
特写:交接电稿的手;
特写:一张又一张凝神工作的脸,在谛听着那比世间最美的乐曲还要动人的“嘀嘀”声,在眺望着即将到来的黎明。
李大夫家。夜。
外室,林淑娴在门边警戒。
内室,孩子早就睡了。李大夫低声对萧剑说:“经过请示,首长回电同意派我党正式代表和傅作义将军接头,具体商谈和平解放北平事宜。”
萧剑兴奋地:“您去?”
李大夫:“我不必出面,派一位同志去。你通知你大哥一一他现在还是敌人的联络处长,明天早晨八点钟,我党代表准时前往府上!”
萧剑激动地敬了一个军礼:“是!”
清晨,一轮红日,经过和黑夜的漫长而艰难的搏斗,终于冲破了地平线上浓重的乌云,从架着铁丝网的长街尽头,从栉风沐雨的前门箭楼的飞檐上,冉冉升起了!
萧翰儒的洋房住宅。
楼下客厅里,萧翰儒衣着整齐,兴奋而镇定地等候着**代表的到来。
壁上的挂钟敲响了。
钟的特写:八点钟。
萧翰儒焦急地自语:“时间到了,客人怎么还没来?”
《平明日报》采访主任刘龙泉头戴礼帽、身穿长衫出现在客厅门口,摘下帽子,微微点了点头:“萧处长!”
萧翰儒尴尬地站起来:“啊,龙泉兄,你怎么偏偏今天来访?我……我约好了一位客人……”
刘龙泉笑盈盈地看着他,热情地伸出手:“萧先生,您请的客人已经准时到了!”
萧翰儒不知所措地握着他的手。
特写:萧翰儒目瞪口呆:“龙泉兄,不,刘先生,客人……是您?”
刘龙泉潇洒自如地坐在沙发上:“怎么?不像吗?”
萧翰儒尴尬地:“不敢,不敢,像,像!”他恍然大悟,“西柏坡的情报是您……”
刘龙泉谦逊地笑着说:“非我一人之功,是党,是我的战友们,其中包括……”他收敛了笑容,深沉地说,“包括吴旅长从前线仓皇化装逃回时牺牲在他马刀下的那位马夫!”
内室,萧剑从半掩着的门边深情地注视党的代表,喃喃地说:“战友,我的战友……”
客厅,萧翰儒深为感触地说:“佩服,佩服!贵党神机莫测,诸葛孔明也不能望其项背,我等岂有不败之理!”
刘龙泉诚恳地:“此其一也。其二,在于众望所归,人心所向。傅将军和萧先生在此历史转折关头,深明大义,有意不动干戈,不扰黎庶,将千年古城完好无损地归于人民,正是深得民心之举,将名彪史册啊!”
萧翰儒百感交集:“惭愧,惭愧!你这位剧作家,来日若将此演绎成史剧,也可使蒋公麾下冥顽不化者迷途知返!刘先生,请命驾敝司令部,傅总司令正在恭候!”
草绿色的吉普车开动了,萧翰儒向来不用司机,亲自为刘龙泉开车。
车窗外,古都北平的街道、房舍像影片一样闪过,这,对于萧翰儒和刘龙泉,都是十分熟悉的。
萧翰儒庄重地把着方向盘,问刘龙泉:“刘先生,我作为败兵之将,冒昧地问一句:贵党除了围在城外的百万大军,在北平城里究竟还有多少地下神兵?”
刘龙泉爽朗地笑了,他望着车窗外闪过的皇宫民舍,迎着已微含春意的料峭寒风,用凝练得像诗人、哲人、史家般的语言说:“人民的力量,历史的必然,这难道是用数字能计算的吗?”
车轮滚滚,笔直地向前开去,碾碎了冰冻的土地上的残雪污泥,碾碎了战争狂人用朽木、烂铁架设的藩篱……
剧终
附记
本剧写作之前,曾采访了当年参加北平地下斗争的崔月犁、徐书麟、佘涤清、王甦、刘时平、李雪、丁文、刘俊英、程壁、丁化贤等同志,得到他们的热情支持,并参阅了许多同志撰写的回忆录,特别是崔月犁、徐书麟、刘时平同志在剧本创作中给予了指导和帮助,谨借此向以上所有同志表达诚挚的谢意!
北平地下党的活动,时间既长,范围又广,几乎涉及各条战线、各行各业。当时,按照党的秘密工作原则,采取“单线联系”的方式,不允许发生横的关系,而且又有“北系”、“南系”之分,许多同志当时互不相识,直到新中国成立之后才有可能真正弄清组织关系。时间已过去三十五年,一些当事人如傅作义、刘厚同、李腾九先生,刘仁、李炳泉、仓孝和等同志已经去世,“文革”当中一些重要史料也遭毁、散佚,许多同志的回忆录也不尽相同,在一部剧本里,要全面、系统地反映地下党的斗争全貌,又保持人物和故事的连贯性,是不可能的。本剧根据大量的史料素材,截取了漫长斗争中的一个片断、一个侧面,集中塑造了几个人物。剧中出现的地下党员李大夫、林淑娴、萧剑、刘龙泉、老马,是概括了许多同志的事迹虚构的人物,已非照搬现实生活中的“真人真事”,其他如李含真、萧翰儒、萧翰章、吴佑山、雷成、孙浩、潘鹭、潘群等也是如此,这是需要说明的,以免“对号人座”。
谨以此剧表达作者对当年战斗在敌人心脏,最终配合人民解放军的军事攻势以著名的“北平方式”将千年古都收回人民手中,为新中国诞生献上奠基礼的地下群英的敬意,这是我每当漫步在**广场,注目五星红旗时便油然而生的愿望!
1984年10月于北京
(发表于《新剧本》1985年第4期至1986年第1期,后改编为电影文学剧本,发表于《电影文学》1985年第2期。1986年由长春电影制片厂摄制为彩色故事片)
秦皇父子5_五下(剧终)更新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