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动我徒弟!”一声虎吼声震四野,那黑色的夜空仿佛也被震裂开来,周围白杨柳不停的抖动,柳絮纷纷飘下,一只手轻轻的一拍那阴气森森的鬼爪,不带一丝烟火,那鬼爪却仿佛被巨石砸中一般,猛地颤抖下,闪电般的缩了回去。
“浮云手!百臂剑仙周询!你居然在这里!”童让不可置信道。
“阴叟童让,阳叟张英,你们这两个老鬼居然还没死?”来人正是周询,周询此刻身着青色劲装,长随意扎在背后,面容英俊潇洒,气度不凡,年龄约莫四十五岁上下,背后背着一个长匣子,浑身神采飞扬,犹如一把出鞘的利剑。
周询见这二人眼角闪过一丝惊讶,继而冷冷一笑道,“这些年东躲西藏的日子不好过吧!”
“你找死!”童让似是被戳到痛脚,怒喝道。
“嘿嘿,嘿嘿,托那令狐大侠的不杀之恩,倒是苟活到现在,倒是这令狐大侠如此英雄人物,怎地做了孤魂野鬼了?逢年过节也没有人祭祀,倒是可怜的紧!”张英阴阳怪气道。
“吾兄在地下甚是寂寞,我这就送你二人下去陪他!”周询杀意沸腾,狰狞道,反手从匣中抽出一把宝剑,长三尺三,剑身古朴,幽黑色,剑柄呈反螺纹状,剑柄与剑身结合处用古篆刻了个断字,有飞絮飘落过剑刃无声息的化做两段,映的剑锋寒光闪闪。
“令狐雄的断胆剑,没想到他传给了你!”张英惊异道。
“此剑出匣后不吸人血,不便还鞘。”
三人言语不合,就准备决一生死,这也涉及到一桩陈年旧怨,三十年前,正值胡虏统治中原大地百余年,百姓食不果腹,道路以目,民怨沸腾到了极点;胡人失鹿,天下共逐之,本朝天子顺天承命,以一介布衣起于江淮,揭竿而起,争霸诸侯,十年后一统江南,自封汉王,与那胡人王庭隔江对立,最后率军北伐,七征七捷,最后定鼎天下,恢复华夏道统,重现汉唐风光,其间艰难险阻,波澜壮阔后人难以想象;汉王仁德,素有大志且善待黎民,名声甚善,那江湖中的奇人异士有为国为民之心的,多聚于汉王帐下,但那时胡人为正统,以权位钱财招揽了好些武艺高之辈,且胡人有喇嘛教,藏传佛教等密宗高手相助,更有那草原深处,胡人起源地那神秘莫测的达拉布措宫为左膀右臂,二者相斗论场面不下于那大军乱战,且凶险程度犹甚。
那令狐雄便是当时江湖中一等一的人物,能敌住他一手剑法的人江湖中只区区不到一手之数,被江湖中人推为正道领袖,与那达拉布措宫宫主南北称雄,也是这周询的结义大哥,那达拉布措宫宫主见胡人气数将尽,就与那令狐雄约战月圆之夜,大江之上,想要一锉这南朝气焰,为胡人龙脉续命,暗地里却邀了四五名顶尖好手想要以众敌寡,击杀这正道剑豪。
月圆之夜,大江之上,令狐雄一人一剑对那北边胡庭最顶尖的五位高手,豪气长啸,这一战直斗了三天三夜,待那周询和南边江湖中人闻讯赶到的时候,那达拉布措宫宫主的尸体已漂浮在江上,残肢断体到处都是,令狐楚也是浑身鲜血;那一战直战的大堤缺口,河水倒灌三十余里。这阴阳二叟却也是参加了当年那一战,只是那令狐雄对此战噤口不言,周询也不知那一战的具体情况,原以为这二人已经被兄长给杀死了,尸体已沉大江,没想到十几年后又见到这二人。
那阳叟张英冷笑起来:“我兄弟两忍辱负重二十年,内外功已经大成,就算是令狐雄在世我兄弟也不惧,何况你周询!”
“惧不惧,一试便知!”周询一抖长剑,哈哈一笑道。
那阳叟张英对阴叟童让使了个眼色,童让会意,袖中突的滑落出一支短钺,垫步扭身,眨眼间就跨过四五丈距离,一钺刺向那周询心脏,意在一击致命;这步法在江湖有个说法,叫灵猫逮耗子,能把脚法练到这个地步你已经算得上江湖中的一号人物了。
周询无一丝惧意,手腕一抖,那剑尖就化作数百点寒星,把童让短小的身子团团围住,随后火星四溅,出数百铁器相撞的声音,那童让的左手已经大了一倍,呈青紫色,指甲凸起寸余,真好似那幽冥鬼爪,断胆剑斩铁如泥,竟不能损其分毫。
“这玄叱爪你竟然练成了!”周询忍不住惊骇道,这玄叱掌爪法乃是一邪门掌法,以秘法取活取孕妇胎盘紫珠,以手掌吸收那胎盘孕育的血肉精气,周询见那左手狰狞可怖之余却又诡异的如同初生婴儿的皮肤般光滑粉嫩,忍不住双目寒光闪闪:“你二人到底杀了多少有孕妇人!?”
“嘿嘿,杀太多记不清了,百来个吧!”童让满不在乎道。
“孽畜找死!”周询冷冷道,剑光一转,直削童让双腕,童让连忙用短钺一挡心中却暗道不好,原来那剑上软绵绵毫无力气,接着那剑光在眨眼间转了数百重,宛若一朵梨花瞬间开合了数百次,童让来不及回力连忙把鬼爪挡在胸前想要硬挡了这一招剑暴梨花,这时一柄长钺突的绞进了梨花中,破得的这一丝空隙,那童让见状,连忙把短钺向上一提,使了个鬼门寨秘传的鬼头斧七七四十九击,招式诡异毒辣,兵器相接声连绵不绝,三把兵刃在空中碰撞的火星四射,仿佛有人在半夜点了七七四十九只炮仗;原是那张英也加入了进来,三人盏茶间已经交了上百招。
旁边那三人看的目瞪口呆,这等手段对他们来说简直是神仙在放法术,那周询更是一招一式都蕴含着几十个变化,三人只能看到无数剑光在周询周身诞生幻灭,衬的周询宛若传说中剑仙人物一般。
三人险死逃生正喜悦中,李三善却一把掐住周乾的脖子,死命的摇晃起来:“好啊老三,死都要抢小爷的威风是也不是!是也不是!我就知道你小子想二哥这个位子已经有好几个年头是不!还想死前来个篡位!你小子胆儿挺肥啊!”
周乾被掐的面孔通红,断断续续道:“二~嘎~,气~要屎了,气断了~”
李三善不知又想到什么,满眼放光,连忙把手放下,殷切的给周乾顺气,讨好道:“狗哥儿!啊不!周哥儿,乾哥儿,说!咱们是不是兄弟!那种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的那种!”
“是又怎样?”周乾警觉的望着他,李哥儿当年从他手里骗那半块馒头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所以周乾每见到这个表情,都会下意识的捂紧自己的口袋。
“那你爹不就是我爹,我娘也就是你娘!虽然咱都没爹没娘。”
“二哥你到底要如何?”周乾搞不清楚李三善的用意,干脆直接问道。
“狗哥儿!我的亲兄弟啊!”李三善抱着周乾的大腿干嚎道:“待会儿那周前辈干掉那两个老萝卜,您老人家一定要跟他老人家商量商量,收我做二徒弟怎么样!老三你可不要有了师傅就忘了兄弟啊!”
“二弟你胡说什么!”王虎训斥道:“前辈岂会随意让人继承衣钵,你莫要胡闹让三弟难做。”
“那老三不也是一碗面就搞定了那个前辈,前辈此举明显是考验人心性嘛,我和大哥你心性难道差了不成?我二人不也是可以给那老人家端茶送水,养老送终嘛!”李三善口无遮拦的说道。
“李哥且住口,”王虎虽然依旧训斥,但是明显口气软了下来,也是有些心动,“这事以后再说,等老三在周前辈门下站稳脚跟再说。”周乾见状,见大哥二哥都是一脸的羡慕渴望,狠狠的把此事记在心里;三人还待再说些什么,一声巨响吸引住了三人。
三人间的斗剑终于白热化,五百招过后,周询先来个苍鹰击涧,断胆剑自上而下刺向阳叟的双目,阳叟右手长钺挽出了个丈大的斧花,左手却不管不顾,直抓向周询的心脏,竟是想要两败俱伤,周询又一点那长钺的斧尖,火星四溅;在空中连翻了三个筋斗躲过了那一爪,阴叟趁势来个凶狠招式唤作虎魔车轮斩,一道斧光一闪即逝,那阴叟曾经凭着招把三位江湖好手连兵器带腰一齐斩断;然周询不愧是周询,左脚蹬右脚,竟是在空中毫不借力的来了个梯云纵闪了过去,身法极其潇洒,且此招还未结束,周询复又右脚蹬左脚,断胆剑施展了个三才剑法中有名的杀招,唤做华山九重天,那剑势是一浪高过一浪,待到周询空中换到了第五次脚,足足把阴阳二叟逼退了近十丈,华山九重天又施展到了第九重天,剑势更是如水银泻地,江河顺流,一股不可沛的威势油然而生,周乾只看到半空中一团丈大银光一闪即逝,那阴阳叟的长短钺竟同时被斩断掉,与此同时那二叟背后人腰粗的白杨柳也同时被拦腰斩断,掉在地上出轰的一声响。
周询此招过后气力也已尽,落在地下呼吸也粗重了起来,持剑的右手隐隐颤抖。
阴阳二叟更是狼狈,衣衫褴褛,浑身上下布满剑痕,二人正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那贴身兵器的残骸,要知道这长短钺可是百年前一江湖奇人的贴身兵器,通体由玄铁打造,二人得到后一直视若性命珍宝,没想到竟被一招割断。
“好好好!这燕子三抄水和华山九重天竟然被你练到这个地步,古之剑仙不外如是,比当年令狐雄之破剑四式也不逞多让,难怪那令狐雄曾说你今后的成就必不逊于他!”阳叟声音沙哑道。
“你二人这些年也不是白给的,这筋肉,五脏,气血已经可以控制自如了,不然刚才那一剑你二人也接不下!”周询摇头叹道,阴阳叟二人衣衫被搅成丝丝布条,虎背熊腰上布满剑痕,但是诡异的是,即使如此,翻开的皮肉中却无丝毫血液溢出,这是内外功夫练到极致的表现,把血液精气凝到丹田附近,出招时则迸出来,融合全身精气神,而中招之时却可以趁机收了精血,封了穴脉,那剑伤的威力便十去八九,江湖中人之所以能飞檐走壁,杀人无形;并非多么神秘莫测,无它,会‘玩劲’而已。
“把手留下,我便放尔等一命。”周询眼睛似闭似开,语气好似呢喃,就连把握剑的右手也松了开来,但是周身却蒸腾着白色的气雾,宛若神仙中人,这是把劲道练到全身上下三万六千个毛孔中,斗剑时把汗气,水汽,血液封存在身体中,直到此时才排放出来,这样劲力就一丝一毫浪费不得了,这在江湖中也有个称号‘金丹身中炼,命性曰半仙,’到了这一步,也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至高境界,也是凡人躯壳能达到的最后地步,再往后迈一步,就是传说中的御剑千里的仙人境界了。
阴阳二叟对视一眼,同时虎吼了一声,震得空中翻起阵阵波纹,旁边观看的周乾三人只觉得自己血液一阵翻腾,在身体内四处乱窜,眼耳口鼻同时震出血丝,头一晕昏了过去,二叟原先干瘪的身体在与周询打斗中已催动精血变得壮汉大小,这时浑身迸出炒豆子的响声,血液流动出哗哗的急促响声,身形猛地撺到八尺开外,肌肉虬结,膀阔腰圆,两爪鬼气森森,犹如蒲扇大小,浑身上下呈现诡异的血红色,模样像那鬼狱阴差。
“催筋肉,壮根骨,逆转气血,”周询摇头,轻轻叹道:“这是要拼命啊。”语气越飘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