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陆桥山气得一拍桌子站起来。
何邪不等他说话,轻蔑一笑道:“陆处长,肉已经被我吃了,剩下点骨头给你啃啃,我也算够意思了,你也不必感谢我,给你换换口味而已,毕竟你平时都改不了吃……嗯?你懂的,呵呵!”
何邪最后丢给陆桥山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砰!
身后,传来陆桥山拍桌子和气急败坏的骂声:“姓李的,你才是狗,你才改不了吃屎!你特么什么东西!”
何邪摔门而出。
同事们好说歹说劝住了暴怒的陆桥山,怕被其迁怒,也不敢多留,纷纷走出会议室,最后只剩下余则成还留在会场。
陆桥山仍气不过,指着外面对余则成骂道:“他算个什么东西?他有什么资格跟我们嚣张?小人得志,你看着老余,有他倒霉的时候!”
余则成拍拍他肩膀:“消消气,为这种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当。这个李涯啊,太不会做人,你想独揽功劳,也犯不着把所有人都得罪一遍吧?放心吧老陆,你看着,他以后在天津站,寸步难行!”
陆桥山看着余则成,问道:“怎么,他也得罪你余老弟了?”
余则成苦笑:“他都敢这么对你陆大处长,我一个小小的机要处主任,人家怎么可能把我放在眼里?你问问你情报处的兄弟,把我当孙子一样使唤,生怕我抢他功劳,还派人监视我。”
“这么过分?”陆桥山心里平衡了一点,原来不止他一个人受李崖欺负。
不过随即想到那一巴掌,陆桥山就再度咬牙切齿起来:“这家伙就是条疯狗,逮谁咬谁!老余,这种人留在我们天津站就是个祸害!反正我跟他是势不两立,你怎么想?”
余则成面色一肃,道:“那还用问?你我兄弟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以前马奎在的时候,我哪次没站在你陆处长这边?”
“好兄弟!”陆桥山露出感动之色,拍拍余则成的肩膀,“在这天津站里,你是我陆桥山唯一的朋友,交心的!”
余则成笑了笑,道:“放心吧,站长也不待见他,没看最后审讯左蓝的任务,还是落在老陆你的头上了吗?他李涯这个功臣,还不是被打发到一边了?”
“站长……”陆桥山嗤笑,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这次他对吴敬中也算是恨上了,这么多年来他劳苦功高,事没少办,钱也没少送,可他挨了李涯一巴掌,吴敬中连个屁都不放,把他当什么了?
“你呀,还是太年轻,你以为站长是为了帮我?”陆桥山冷笑,“咱们这个站长,心思深着呢,他就是要我们下面的人斗,我们斗得越厉害,他的位置就越稳当!呵呵,以为别人都是傻子!”
余则成面色一肃,忙紧张兮兮左右看了看,道:“老陆啊,这话可不敢乱说,隔墙有耳,万一被人听去了,可是大麻烦啊!”
陆桥山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合适,听余则成这么说,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道:“我这话也就跟你说说,咱们兄弟俩,又没外人。”
余则成理解地点点头:“跟我说说就行,我理解你老陆。”
说着他顿了顿,苦笑道:“唉,说起来,站长起码还是信任你老陆,可是我……因为左蓝,站长已经不信任我了。”
陆桥山目光一闪,笑道:“想多了,没那么严重。只是你们两个毕竟之前有那么一段,身份敏感,避避嫌也是好事。”
“我懂。”余则成叹了口气,“眼不见为净,毕竟我曾经也……唉,我怕我见她受刑,真不忍心。”
陆桥山安慰道:“敌我有别,你也是身不由己,不要想太多了。”
“怎么可能不想?”余则成苦涩笑着摇头。
陆桥山道:“老余,我可以答应你,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动私刑。兄弟我尽量让她体面点,免得你老弟脸面不好看。”
余则成迟疑道:“这……不太好吧,毕竟这个左蓝是条大鱼,站长那么重视,唉,还是算了,别因为我耽误了你立功,我丢人就丢人吧,正事重要。”
陆桥山笑着指指他:“骂我呢,是吧?我是那种为了立功六亲不认的人吗?”
余则成愣了愣,道:“为了立功六亲不认,这不是说李涯吗?”
陆桥山也一愣,继而哈哈大笑,拍着余则成的肩膀笑道:“放心吧老余,以后咱哥俩日子长着呢,我肯定不能让你的女人太难堪。”
“曾经的,曾经的……”余则成赔笑纠正。
陆桥山离去后,余则成的笑容渐渐收敛,把十指插到头发之中,使劲抓着。
他只能这样,用笑容掩饰内心巨大的痛苦。
他能为左蓝争取的,也只有这么多了,那就是尽量拖延私刑时间。他知道陆桥山虽然嘴上说得好听,但一旦迟迟撬不开左蓝的嘴,他一定会用那些肮脏龌龊的手段!
他现在的心情十分纠结,他既希望组织能来救左蓝出去,又怕组织前来,凭白损兵折将。
怎么办?
余则成煎熬着,痛苦着……
与此同时,在三楼的走廊里,何邪看着天边出现的鱼肚白,内心也十分不平静。
在李涯的记忆里,他曾在重庆见过军统审讯一个女共党。
灌辣椒水、老虎凳、电刑,这些都算是常规做法。
一旦熬过这些常规做法仍然不招,那么接下来的私刑,几乎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熬过去。
因为军统的私刑,简直是挑战人类道德底线,其残忍和变态程度,令人发指!
那个女共党被打得不成人样之后,依然咬牙一字不吐。结果被扒光了衣服。
一个女人红果果暴露在十几个男人的目光下,那个强硬的女共党当时就流眼泪了。
接下来连番的变态羞辱,使得女共党的心理防线一步步失守,直到当时负责审讯的特务带来一条公狗,她终于崩溃了。
浑浑噩噩供出了她所知道的一切后,女共党已经如同如行尸走肉般,失去了灵魂。等待她的命运,依然是一颗子弹。
何邪在即将到来的黎明前,回想着这一切,心情起伏不定。
如果他所经历的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那么毫无疑问,他如今站在最邪恶的一方。
这个李涯,真的冤吗?
这个黑暗的年代,有多少真正冤屈而死的人,为什么不是为他们申冤昭雪?而是李涯?
诸天洗冤堂,它的存在到底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