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场休息, 更衣室里众人同情的目光纷纷投注在厄齐尔身上。
德国人黑着一张脸, 心里又有点儿心虚和害怕，时不时觑一眼主教练。
穆里尼奥笑吟吟地看着他：“还好吧梅苏特？”
厄齐尔放了心, 有点儿委屈地点点头：“还好，没有受伤。”说完一皱眉, 忍不住对着看上去和颜悦色的主教练抱怨, “就是觉得很烦。”
可不是, 上半场后面二十分钟, 里昂球员开始频频对他犯规，光是被犯规倒地, 他就倒了三次。
谁知道下一秒“和颜悦色”的主教练就变了脸。
穆里尼奥冷着脸说：“现在知道烦了, 那平时就不要害怕身体对抗，多增强身体强度。他们也撞赛斯了，然后呢？”
然后发现赛斯并没有那么容易被撞倒。
赛斯骄傲地嗤笑一声：“我可一点儿也不软！我只是看起来瘦点儿, 其实我跟副……”说到一半赛斯把话咽了下去。
他想说他跟副队古蒂一样, 或许看着瘦弱, 其实该有的肌肉并不少, 更不是在场上会让人觉得“软”的类型。古蒂的火爆脾气大家可是都知道的。赛斯虽然脾气算不上火爆，可也绝不是好欺负的。
一开始到一线队, 不是没有球队怀疑他身体跟不上, 但是关心青训的老球迷都知道赛斯的球风，绝不是软哒哒的类型, 在拉法布里卡和卡斯蒂亚, 也没少干为队友出头的事情；其他球队的球迷有时候还会用他的瘦弱作为攻击的弱点嘲讽他, 叫嚷着让他哭着回家喝奶，结果呢？现在说这种话的人越来越少了。
西甲球员都知道赛斯看着瘦弱，其实身体对抗并不弱，更别提现在长了个子，在一群西班牙球员里已经算得上高了，再加上增肌也提上了日程，一点儿也没有外貌那么软萌好欺负！
那都是骗人的！
也就是自家球迷，用看孩子的目光看自家小王子，总觉得赛斯还小。或者其他没有交过手的欧洲球队，会凭外表觉得赛斯弱。
厄齐尔觉得自己被当成了对照组。
他忍不住反驳了一句：“我也不软！”
十几双眼睛盯着他。
厄齐尔犹豫了一下：“……不是很软。”
哈哈哈哈哈——额。
众人看看厄齐尔，再看看穆里尼奥，到了嘴边的笑就憋了回去。
穆里尼奥把厄齐尔盯到缩着脖子不敢说话才放过他。
“好了，下半场里昂肯定还是要进攻，他们没有别的选择。”穆里尼奥的神色和语气，都透露出他对这场比赛的进展有着精准的把握和信心。“但是他们的体能不够。上半场他们进攻得很积极，事实上，有些出乎我意料的积极；防守上也非常的努力，单是他们的前锋就怼我们的梅苏特犯规了两次；进攻端、防守端，两边都这样拼命地踢，下半场后半段是肯定撑不住的。我打赌他们在六十分钟左右就不行了。”
六十分钟，队员们记住了这个时间点。
“所以我们，一开始还是要顶住，有机会当然好，没有机会也不用慌，防守好的同时保存好体力，等到下半段，我期待看到进球。”
赛斯看着侃侃而谈的穆里尼奥开始走神。
这是人的脑子吗？
等到穆里尼奥走出更衣室，卡西凑过来问：“怎么了？”
赛斯做出一副“啊好累”的样子靠在卡西身上：“没什么，只是今天，听了先生这番话，我突然决定放弃自己对未来的规划。”
卡西不知道赛斯还有未来规划：“什么？”
“嗯，先好好踢球，退役之后学习一番争取做皇马主教练……但是现在我决定放弃了。”做人贵在自知之明。
“我决定，退役之后做拉法布里卡的青训教练！”
啊好像这个不错的样子，这样的话……等等，发现自己竟然也在认真思考这个可能性的卡西顿了一下，说，“你不觉得这个想法有点儿耳熟？”
赛斯嘿嘿地笑：“是啊，前几天副、我是说古蒂，他不是接受了电台采访吗，我看他说了以后要做青训教练。这么看，古蒂对自己也很有自知之明啊。”
有可能，卡西在心里想。
（古蒂：呵呵你们不要小瞧我，再过几年亮瞎你们的眼！）
不过卡西还是为前队长说了句公道话：“多半是现在青训不太成器，在一线队踢不上球，古蒂才有这个想法的。”
赛斯点点头，看了眼队友们正在各忙各地不会听到他们的对话，就忍不住小声问：“你说他那么舍不得，干嘛不多待一年啊？”
因为这件事不是他想多待一年，就能多待一年的啊。
卡西沉默。
赛斯并不是不懂这个道理。他说这句话更多的只是一种出于怀念的感慨。看到伊戈尔因为自己的话题沉默，他赶紧岔开：“不过副队过得挺好，前段时间还给我发他看的电影，切，悠闲得很。劳尔就更不用说，在沙尔克04风生水起啊！”
小甜菜努力想让队长重新高兴起来。
伊戈尔捏了下赛斯的脸：“所以我们也得加油才行，可不能让劳尔把咱们比下去。”
“那当然！”赛斯握拳。
“而且我还陪着你呢。”卡西轻轻柔柔地说，握住了赛斯的手。
赛斯愣了一下，不明白卡西为什么会说这句话，他用力反握回去：“那是当然了，我们还要一起踢很久呢。”
说完他松开手，站起来：“我们出去吧。”
队友们欣然赞同，鱼贯而出，提议的赛斯却拉着卡西落到最后。
等到没人了，两个人走到更衣室门口，避开还留在里面的工作人员，赛斯放心大胆地回过头，对卡西笑着说：“加油，踢完比赛可以在家歇一天呢。”也就是说他们又可以待在一起一整天。
小男孩的眼睛里都是愉快和满足，带着点儿迫不及待的期盼。卡西看着就觉得心都软了，满满涨涨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赛斯凑上去在卡西嘴角亲了一下：“加油啊我的队长。”
等到卡西来到球门前整理好守门员手套，才从这个亲亲里回过神来。
——又被小男孩撩了！！！
赛斯：撩了一把就跑真刺激。（并不）
下半场开始，很快皇马球员就发现穆里尼奥的话简直像是预言一样的准确。
尤其是厄齐尔。
在他第N次被放倒的时候。
赛斯怜悯地看着他：“往好的地方想，这次我们又有了一个任意球？”
厄齐尔木着一张脸：“我倒了N次才换来两个任意球，性价比有点儿低不觉得吗？”
赛斯满脸惊讶：“性价比这个词你都会说了！”
厄齐尔：……这是重点吗？
赛斯拍拍厄齐尔的肩膀：“去去去，快去告诉C罗，让他一定进球，换来一个进球，这N次摔也值了。”
厄齐尔觉得有道理。他期待地望向站到罚球点的C罗。
C罗在大眼光波里感到压力山大。他稳住自己，看向球门。这次的位置距离球门更近，却不那么适合他，而且比上次偏了不少，射门角度相当小，按理说可以踢个配合。
不过第一个任意球时，他的脚风就不错，所以C罗觉得这次应该也很有可能进球。这是来自任意球大师的信心与直觉。
他自信满满地后退几步，在洛里紧张的瞩目中踢出足球。
“竟然是直接打门！”
“这个角度？！”
解说们的惊呼中，足球向是长了眼睛一样干净利落地直奔——门柱而去。
C罗：……
说好的信心与直觉呢？
皇马球迷扼腕叹息，真是太倒霉了，里昂主场的球门要不要这么排外？
厄齐尔更是遗憾地想跳脚，第一个跑出去罚角球，咬牙切齿的样子让皇马球员们都有点儿心疼了呢。
这不，水爷立刻冲出来拯救他的德国好朋友。
“拉莫斯！又来到了最最合适的位置！”
“哎呀里昂的后卫啊，为什么不防拉莫斯！难道他们不知道拉莫斯的头球很厉害吗？”
知道也没用，防不住就是防不住，可惜……
水爷球门前甩开防守球员，一个漂亮的甩头攻门，足球直直地冲向了——门框。
厄齐尔深吸一口气，简直要气晕过去。
“额，皇马真的是运气不太好。这已经是第三个门框了。”
“是啊，门框帽子戏法。”
皇马球迷吐血，去你妹的门框帽子戏法！
“尤其下半场的这两个，相隔时间只有69秒，哎呀呀，要不是真实地发生在我们眼睛底下，我都要以为是小说了。”
“哈哈哈哈不过这让我想起了去年皇马主场对里昂，当时伊瓜因是不是也两次射门门柱来着？”
皇马球迷终于忍不住选择了静音。
世界重新变得美好起来。
穆里尼奥强忍着内心撕心裂肺的遗憾之情，故作淡定地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比赛进行到第61分钟了。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露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