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闻言也深深叹了口气,虽然知道太子是为了吓温明珠,特地往严重里说了,但道理是没差的。虽然几位皇子,都是她的嫡亲表兄,但真论起来,谁又亲得过他们去。
温明珠出生后不久,长安公主过世,她就被抱进宫来养着了。她与太子凤咏只差两岁,从小在坤宁宫一起长大。虽然一直打打闹闹,但是感情亦是深厚,非他人可比。温明珠不是刻意想让太子倒大霉,她只是单纯地想找他的茬,但是都已经长大了,在一些大是大非的原则问题上,还是得让她明白一点比较好。
温明珠听得也愣了愣,从皇后怀里抬起小半边脸,露出一只眼睛,觑了觑太子的脸色,说道:“瞎说,皇上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废太子。”
太子冷冷地说:“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个道理懂不懂?还有,‘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听说过吗?”
温明珠“哼”了一声,扭头将脸埋了回去。
太子与她从小一起长大,自然知道她这模样,是知道错了,便放柔了语气:“接下来这段日子,你过来东宫,与我一起跟着太傅学些大道理。我将陆状元也唤过来,陪你读书,如何?”
温明珠想了想,从皇后怀里直起身来,歪着头想了想。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抿嘴贼兮兮地笑了两声,应道:“好!你将易玄之也唤过来,陪我玩。”
纵然是做过心理准备,但太子的嘴角还是僵了僵:“你这丫头死脑筋,父皇是准了你招三个驸马,但你不必非要同时招啊!陆浸秋与易玄之,他们一个状元,一个探花,都是天之骄子,你要同时将他们招了,他们如何肯点头?”
温明珠想了想,觉得太子这话非常有道理。心想,太子比她聪明,说不定能帮她出个好主意。当即,起身凑过去,蹭到他身边示好:“那皇兄可有什么好办法?”
“自然是,逐个击破。”
“逐个击破?”温明珠眼睛一亮。“怎么个破法?”
看她一副色眯眯的样子,太子其实很想把她按到地上,狠揍一顿,让她打消招三个驸马这么个荒唐的想法。嘴上却是一本正经地说道:“就是,先将你要招三个驸马的大话给收起来。与陆浸秋说,你只招他做驸马。然后,与易玄之也说,你只招他做驸马。挑两个不同的时间,将他们分头带到父皇面前。只要他们各自应了,到时候,圣旨直接那么一下,他们难道还能反悔么?都是在圣驾前点过头的事,都找不出抗旨不遵的由头来!”
温明珠听得高兴地一合手:“这个法子好,还是皇兄聪明!”
太子斜眼看了看她,说道:“不过,这招只能使一次。所以,你最好先将第三个人选找到,然后再用,不然,你就只有两个驸马了。”
“嗯!嗯!”温明珠认同地不住点头,既而又为难地说道。“还有一个人选呢,去哪里找呢?”鉴于太子方才给她出了个极好的法子,于是温明珠就全然不计前嫌地询问起他的意见来。“皇兄,你怎么看?”
太子睥睨了她一眼,忍住想狠揍她一顿的冲动,正声说道:“这一科文科的前三名,你圈定了两个,状元和探花。所谓,文武双全,第三人自然要从武科的前三里找。”
温明珠一听就蹙起了好看的眉头:“武科的前三,我早瞧过去了,长得都不好看!”
“你还都瞧过了?!”太子忍不住扬了扬声音,这还是女儿家么,这么不矜持!
“是啊。”温明珠完全没有察觉到太子的怒气,托着腮帮子一脸纠结地说。“那武状元模样长得还行吧,可也太黑了点,而且还有点胖。”
太子闻言忍不住说道:“人家练武之人,那叫壮实,你以为人人都像陆状元那样,白白净净,弱不禁风的?”
“可我就喜欢陆状元那样的。”温明珠说得那是相当地坦然。
“你就不能含蓄点么?”太子忍不住了,爆发了。
“好了,好了。”皇后连忙出声打圆场。“明珠这也是因为当着我们自家人的面,才说实话的么!皇儿你也不要总对明珠凶巴巴的。你是她最亲的兄长,你不护她,还指望他人护么?明珠看上状元郎,那也是他的造化。招他做驸马,那是天降殊荣,又哪里辱没了他了?你好好与他说说这个理。”
“母后……唉!”同样的话已经说过太多,太子颇感无力。“儿臣知道了,母后。”
他这个母后,他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第二天一早,温明珠就被贴身侍女白露从睡梦中唤醒:“公主,今天您得去东宫听课呢!”
温明珠揉揉惺忪的睡眼,在白露的搀扶下翻身坐了起来,含糊地说道:“对哦,今天要去见陆状元。”
洗漱完毕后,谷雨就带着几个小宫女,捧了几套衣服过来问:“公主,今天是穿男装,还是女装?”
“嗯……”温明珠沉吟起来,拄着下巴想了想,转头看向白露,问道。“白露,你说,穿男装还是女装?”
白露抿嘴笑了笑:“公主,您与易大人是‘好兄弟’,所以见他要穿男装。您与陆状元又不是好兄弟,当然穿女装了。”
温明珠拊手“哈哈”笑了起来:“有道理!”
精心打扮完毕,兴冲冲地来到东宫,却发现书房里只有太子一人,并不见状元郎陆浸秋的人影。
“咦,陆状元呢?”温明珠向来是有问题就直接问的人。
太子从书案后抬起头,看了温明珠一眼,说道:“下朝的时候,他们翰林院的人被父皇唤住了,现在应该在议事厅。”
温明珠不满地皱了皱鼻子:“那他什么时候过来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若是真有要事商议,一整天都未必出得来。”
温明珠心里虽然不高兴,但想想总不能跟皇帝抢人。于是扁扁嘴,留下一句“那我明天再来”,就潇洒地转身,准备就此打道回宫了。
“站住!”太子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奏折,从书案后站了起来。“回来!”
温明珠回过身,挑着眼角的余光瞥了瞥他,没好气地问:“干嘛?”
“来。”太子朝她招了招手,难得的和颜悦色。
温明珠有些困惑地看看他,终还是慢慢地蹩了回去。
太子指了指侧旁新安置的一张书案,说道:“别站着,坐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