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摧兰折玉(1 / 1)

俊下臣坐在案后,一脸戾气地瞪着孙花花,沉声喝道:孙花花,尔等勾连谋反,事实俱在,本官公堂之上,乖乖招认,可免受皮肉之苦!

孙花花吓得双膝一软,卟嗵一声跪在地上,连声说道:我招!我招!切勿用刑!

卫遂忠闪身凑到俊下臣身边,附耳说道:此人是一只顺道儿掏出来的小虾米,他……是认识遥儿的!

哦?

俊下臣听了,脸上的怒气登时烟消云散,他慢慢转过头来,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孙花花一番,笑微微地道:罪臣孙花花,据本官已经查到的消息,那羽林师遥儿,也是你的同谋,可有此事啊?

孙花花被他一笑,真比被他瞪着还要害怕,一听他说话,便魂不附体地点头道:是是是,大人英明,大人英明,遥儿正是罪臣的同党,遥儿……遥儿?孙花花说完才想起遥儿是谁,不禁抬起头来,迷迷瞪瞪地看着俊下臣。

俊下臣笑容可掬地点了点头,道:嗯!识时务者为俊杰,孙花花,你算是一个识时务的了,只要你肯老老实实地招供,本官这里,就不会太过为难你的。

俊下臣把胳膊肘儿往案上一支,倾身向前,柔声说道:遥儿在南市最繁华处,有数十家店铺,真是富比王侯啊!这么多财产,岂是他一个刚刚进入稷下学宫的人就能拥有的?你是他的同党,可知这么多的财产是谁送给她的?为什么要送她这么大的一笔财富,想要她做什么事啊?

此刻的俊下臣。真像一个耐心十足的好老师,奈何这表情看在孙花花眼中,却似看到了魔鬼在向他微笑。孙花花更害怕了,他哆哆嗦嗦地想了半天,才迟疑道:据罪臣所知,这遥儿……是极得裴……裴总管赏识的!

俊下臣脸色顿时一变,他的目的只是咬死遥儿而已,只想把她抓入这台狱自己的地盘来,可不想咬出这么一尊大菩萨。裴纨是大王面前的红人。大王夜奔红鸾阁,都没忘了带上他,这个人可不是那么容易扳倒的。不等孙花花说完。俊下臣就把惊堂木一拍,喝道:大胆!裴总管对大王忠心耿耿,岂能是叛党同谋,不可胡乱攀咬他人!

孙花花吓了一跳。连忙改口道:是是是★臣不是说裴总管是遥儿同谋,只是说遥儿巧言令色,谋求裴总管赏识,以接近大王……大王,实是不怀好意……

俊下臣不耐烦地道:好了好了,不要再提裴总管了,你就只要交待,是谁用这么多钱收买她!

这个……孙花花咽了口唾沫。思量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道:凤阁的管伯……

俊下臣冷冷地横了他一眼。孙花花马上闭紧了嘴巴,俊下臣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大声咆嘟起来:你这个蠢才!人人都知道管伯没钱!他有那么多钱送给遥儿的话,还需要搬到南城边上,天天起个大早来宫城么?

孙花花慌忙道:是是是,罪臣畏于大人虎威,一时吓得有些糊涂了,请容罪臣再好好想想……

孙花花心道:这人要有钱,嗯……,穆上玄有钱!遥儿成亲时穆上玄还送过一份大礼的……,不成,裴总管都不成,我要是供出穆上玄来,俊下臣还不生撕了我!还有谁呢?长乐侯……也不成……

孙花花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合适的人选,不禁欲哭无泪:旁人是不想招供难过关,我是想要招供也难过关啊!到底招谁好呢?

俊下臣看着他的蠢样,闭上眼睛平稳了一下呼吸,猛地张开双眼,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依旧保持着和颜悦色的模样,循循善诱地道:在本官抓捕归案的谋逆叛党之中,有个上卿名李游道,这李游道出身李氏,富比王侯,而且,他掌管工程、水利、盐池、园苑、兵器、屯田、矿冶以及货币铸造,有大把的钱财经手……

孙花花是个好学生,俊下臣只是一点他就明白了,连忙接口道:大人,这遥儿以前是内卫,是大王的身边人,虽然是个小人物,但却不会引起人的注意,他们……啊!不不,是我们,我们想要谋反,没有这样一个大王身边人,那就打不开宫门。

所以……李游道许之重利,又承诺云云,这才收买了遥儿为宫中内应,只等大军杀到,便从宫中策应,里应外合,打开宫门,迎叛军入城,逼迫大王退位!

俊下臣侧身坐着,微笑抬头,轻轻捋着胡须,一脸悠然。

他眼望着屋顶承尘,仿佛一个身着鹅黄衫子,姿容秀润妩媚的俏妇人正冉冉地飞下来,扑进他的怀抱,那小妇人风致嫣然、无处不媚,如同一朵雨后鲜润的花朵,又似枝头最是饱满丰润的一颗葡萄。

他抬着头,微微闭上双眼,似乎只要一伸手,就能把那颗水灵灵的葡萄摘在手中。

尽管大堂上还弥漫着鲜血的腥味儿,他的鼻端却似又嗅到了那美妇人身上淡淡的、令人缭绕的体香,俊下臣神魂俱醉。

每个人都有所追求,有的人为国为民,有的人为千秋功业,有的人为高官厚禄,有的人为富贵荣华,有的人则迷醉于权力。俊下臣觉得,相对于这些人,他要的实在不多。其实,他只是喜欢呻吟:让男人在他的刑具上呻吟,让女人在他的驰骋下呻吟……

变态啊,打死他!

今天的天色阴沉沉的,从早上开始就一片阴沉,你看不到乌云,乌云已经弥漫了整个天空,整个天穹都是乌沉沉的,但是一直没有下雨。

时不时会刮过一阵风,带着潮湿、沉闷,叫人心烦意乱的,燕子不是掠地而过,又飞快地滑向天空。看来一场豪雨是不可避免了,只是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来。

女大王的脸色阴沉沉的,如果说那阴沉沉的天色只是叫人心中烦闷。大王阴沉的天色则是叫人心中畏惧了。侍候在氤氲殿里的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生恐触了天子的霉头,一向谨小慎微的裴纨自然也不例外,她比平时更提了几分小心。

田七娘的心情的确很不好,一个又一个大臣被抓进监牢,一个又一个她认为对她很忠心的臣子成了叛逆,她的心情怎么能好得起来?

这是背叛。赤果果的背叛!

她并不担心少了这些大臣,朝廷会无法运转,天下间等着做官的人多着呢。这些衙门里等着上位的官员更不知翘首企盼了多久,如果没有人给他们腾位子,他们也许还要等上很久很久,这场风波对他们来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可是对田七娘来说。谁能保证重新任命的官员就一定忠于她呢?她已经很老了。尽管她不愿意承认,可她心里清楚,她的确是太老了。

曾几何时,她用尽心机,不惜铲除那么多的朝廷重臣,只是为了能够成为大齐帝国的王后;再后来,死在她手中的官员依旧不计其数,更有无数的宗室王侯成为她登上至尊宝座的祭品。那时她是为了成为大王;

从王宫卑微一个女官到小小的夫人,鞭笞累累伤痕。她一步步成为了王侯,最后她踏着无数白骨,登上了至尊的王位……

如今呢?

如今,她不能不考虑江山传承的问题了。

田承乾的纠缠,宰相们的反击,固然弄得两败俱伤,但是他们成功地做到了一点:这位女王不得不正视她的身后之事了。

一个大王,一旦为身后之事打算,即便是忠心耿耿、毫无问题、仅仅是权柄太重,有可能威胁到继承者权威的人,她都会毫不留情地铲除,何况现在那些人屁股并不干净,田七娘并不在乎把他们统统杀光!

问题是,直到此刻,她依旧没有决定,到底由谁来继承她的江山!

如果她最终选择的是她的儿子,那么这些倾向于王储的臣子就是有用的,有大用的!把他们杀光,她的儿子将无人何用,而田氏一族将趁机壮大,只怕她一死,一场暴雨雷霆就会在她江山里暴发出来。

可是这些官员们也太迫不及待了,竟然想发动兵变,逼她退位,迫她传位给她的儿子。这些人不杀光,她的权威将受到挑战,将会有越来越多的野心家,像野火烧不尽的杂草般,一拨又一拨地冒出来。

可是把这些人杀光,她就无法自己来选择继承人了,那时候朝中将只剩下忠于田氏诸侯的势力,当她老到再也无力掌控朝局的时候,不管她愿不愿意,她也只能从田氏诸侯中选择一个作为她的继续人。

这是喜欢把命运掌控在自己手中、永远掌控在自己手中的田七娘,所不愿意面对的问题。

她的心情很矛盾、很复杂。早朝的时候,发现那么多熟悉的面孔已经消失,添补到那些位置上的都是一些她还不太熟悉的大臣,她的心情很不好。

月光荡漾酒香,桃花颤落满觞,酌醉了如烟过往,踉跄举杯,不忘三生曼伤,谁又将幽幽剪一晚。

……

心情很不好的女大王回到氤氲殿,刚刚坐定身子,俊下臣又来给她添堵了。

田七娘看着俊下臣呈上的供词,双手禁不住发起抖来。

站在御案一侧的裴纨不敢偷看大王手中的供词,只能在心中猜测:又是哪位大臣要遭殃了?这已是大王第三次出现这样的反应了。第一次,是大王听到三位宰相参与谋反,第二次是大王听说有四位上卿和大夫是叛逆同党,这一次恐怕这官员的职位也不会小……

想到这里,裴纨心中忽然为田七娘生起一种悲哀之意:大王真的是老了,记得当年姜氏诸侯起兵的时候,大王谈笑自若;琅琊侯冲号召姜氏诸侯兵变的时候,大王依旧镇定从容,从不曾有过这么大的反应。

这两年,大王真的是衰老的太快了,精神和体力都已无法应付这么大的变故,情绪上比起以前似乎也有些喜怒无常了。

遥儿!好一个遥儿!老妇亲自提擢她进入稷下学宫、老妇赐她美满婚姻,将来老妇要大用她的……他就是如此报答老妇的!好啊,好啊!

田七娘愤怒地笑了起来,裴纨听到田七娘口中说出遥儿两字,不由陡然色变,一张无华苍白如纸,幸好田七娘并没有注意他,而俊下臣正在专注地窥视着田七娘的脸色。

人人都觉得老妇活不长啦!都在忙着找后路!老妇提拔她,赏赐黄金百两,反贼就许她黄金万两!就送给她十家店铺!大方!比老妇可大方多了!

田七娘愤懑地说着,两道眉毛渐渐挑了起来,杀气冲宵!

她真的动了杀机,须知即便是都在宫里面当值,不同的职位所起的作用也是截然不同的。内侍总管不止一个,皇宫大内的总管们不下数十人,各负其责,一个范云仙所起的作用是有限的。

引驾都尉孙花花的作用也是有限的,尽管他手里掌握着百名大角手,可是除了仪仗阅习和日常的站岗巡哨,他们并没有太大的作用,到了晚间都要到夹城宿营的。

不要说孙花花未必能煽动百名大角手全跟着他造反,就算能,他们想攻破从夹城到宫城之间的那道门,不到天亮怕也打不下来,那儿晚上也是要锁门警戒的。

可遥儿不同,他曾经是天子最信任的卫戍部队的一员,警戒着最关键的地方。内卫是掌握着可以决定大王命运、决定齐国命脉最关键力量中的一支,如果她们参与叛乱,只要能煽动几十个人随他造反,出其不意地打开宫门,大齐江山就会在一夜之间崩溃!

田七娘咬牙切齿地下令:把这妖女抓起来,立即处死!不!凌迟处死!

大王,不可!

裴纨方才被田七娘的话惊得两眼发黑,这时刚刚醒过神来,忽然听到这样的旨意。当下什么也顾不得了,立即开口言道。

怎么不可以?

田七娘冷冷地睨了她一眼,裴纨深谙保身之道,在这种事上从不插嘴,今天冒昧进言,本来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不过气怒之下的田七娘倒是忽略了。

裴纨向来是谋而后动,若有进言,也必想好大王会如何发问,仔细筹措一下言辞。这次仓促进言,却是根本来不及去想。

大王一问,他才急急思索,缓缓答道:遥儿……对大王一向忠心,未必会生出叛逆之心……

嗯?女大王一道愤怒的语气射向了裴纨。(未完待续……

第6章摧兰折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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