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朴的宅门被推开之后,屋中忽然“突突突突”的冒起了数朵火光,思贤见状一惊,下意识的便退了一步,关叔也是惊愕不已,抬腿慢慢走进屋宅门一看,只见宽敞的厅堂中布置的十分古朴淡雅,所有的家具都是竹木打造,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草木的气息,宅中正堂之上挂着一幅女子画像,画中女子相貌俊美气质高贵,那数朵火光正是从堂前供桌上的几只牛油大蜡上发出来的。
众人跟着关叔慢慢走入大堂,一向比较成熟稳重的思纯慢慢的走到堂桌前仔细闻了闻,随即开口道:“关叔,是白磷……”关叔闻言点了点头,没等开口之时便又被思贤抢口道:“小五儿,可不就是白磷么,这个还用你说,刚进屋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这种手腕根本不值得一提,都是千百年前的祖宗们玩剩下的,遇到个普通人兴许能吓个半死,咱们还能怕这个吗?”
思纯闻言没有和思贤一般见识,开始在屋中打量起来,思贤也冲着四外里看了看,发现四周的光线并不明亮,当下直接从堂桌上取下一只牛油大蜡,在屋中查看起来。
一行人在屋中看罢多时并没有发现这间屋子有什么异常,关叔正欲招呼大家继续往里走的时候,忽觉一阵阴风拂过,空气中一股淡淡的香气逐渐飘了出来,思贤抖了抖鼻子,脸色一喜,道:“诶我说,你们闻着没有,什么东西这是,好香啊……”
思贤说话间放下手里的牛油大蜡,开始四处寻找这香气的来源,蓦然间只见堂屋侧后方通道的帘子轻轻一动,似有人影从此经过,关叔见状眉头顿时一紧,思博当即大喝道:“什么东西,是人是鬼,滚出来……”说罢迈开大步便紧追了过去。
关叔见状再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当即一伸手从怀中掏出手枪吩咐大家跟上,众人穿过通道眼看着思博的身影在前方一闪而过,思贤一伸手也抽出一把手枪跟了上去,一行人拐弯抹角抹角拐弯,穿过整条通道之后,居然来到了内宅一处客厅之中。
客厅十分宽敞,里面早已经点起了明晃晃的烛火,这些烛火和堂屋中的牛油大蜡不同,每根烛火也就只有小手指般粗细,但是烛尖上的那朵如豆的火焰却是十分的明亮,屈指可数的几只细小烛火,便将整座客厅照的亮如白昼,客厅正中间摆放着一张大圆桌,圆桌子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饭菜,思贤打眼一看,好家伙,桌上的饭菜颇为丰盛,山中走兽云中燕陆地牛羊海底鲜谈不上应有尽有,但是摆在桌上的无一不是名贵的食材,满满一大桌子菜的两侧还摆放着两个大坛子,坛子上的泥封已经破开了,一股浓郁的酒香充斥了整个房间。
思贤见状顿时乐了,咧着大嘴喝道:“诶,这地方还有人住诶,要说这乡村人家的日子就是比城里舒坦,看看这一大桌子菜,再看看这酒,光闻味儿就知道这是地道的烧酒,在城里有钱恐怕也吃不到这样的酒席……”说罢将手枪别在了腰里,双手合十放在后边哈了一口气,随即又搓了搓,便直向桌上的菜品伸去。
不等思贤这一双大手碰到菜上,另外一只大手猛地将这只手拦了下来,思贤转头一看,只见大哥思博铁青着脸看着自己低声喝道:“老三,你干什么,来路不明的东西你也敢吃,你小子真是活够了……”思贤闻言不以为意的答道:“大哥,我看你也太谨慎了,这个道理我不懂吗,告诉你,这桌饭菜肯定一点毛病没有,大家但吃无妨……”说着继续伸手向饭菜抓去。
关叔见状也赶了上来,一把将思贤拉了回来,道:“思贤,你给我住手,都这么大的人了,一点规矩都不懂,你就缺这口吃的?”“关叔,您说的道理我都懂,不过您再仔细想一想,这荒山野岭的,如果是妖邪作祟,那我们早就该察觉出来了,妖邪作祟必有阴气,没有阴气就说明不是什么妖邪之物,要是人的话的,这荒山野岭的常年没有外人来,你说主人家准备那些个毒药粉干啥,给谁用,总不能给自己留着吧,依我看,这座宅子里面的主人肯定是见咱们人多势众,把咱们当成旧社会山里的胡子了,先摆上一桌让咱们吃饱喝足了,也就能保住自己的小命了,关叔,咱们这次来钱不是带的足够用了吗,吃完给人家钱不得了吗,咱们又不白吃人家的,这几天吃的都是啥啊,嘴里早就淡出鸟来了,这样,我先尝尝,要是没问题你们再吃,要是有问题,我陈老三死在这里也认了……”说着又伸手向桌上的菜肴抓去。
见到这一幕关叔也是哭笑不得,给这个娃子取名思贤,是希望这孩子以后能成为一代学识渊博的学问家,却不料这孩子越长身上的匪气越重,以至于到现在一言一行和自己的名字完全不匹配,甚至背道而驰,关叔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
这时忽听思纯忽然大喝一声道:“是谁,滚出来,再躲躲闪闪的,休怪小爷手里的枪子儿不长眼……”
众人闻言一惊,急忙顺着思纯的声音看去,只见客厅后面的角门忽然“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来,一位中年妇人战战兢兢的闪了出来。
陡然间发现生人,众人一下都紧张起来,正打着一桌美酒佳肴的思贤也把手缩了回来,中年妇人老老实实的站在墙边垂手而立,脑袋低垂着看着自己的脚尖,一身朴素的农装显得有些和现代社会格格不入,农装的款式虽然有些古旧,但是衣服却洗的十分干净,一头乌黑的长发高高的盘了起来,额头前一排刘海挡住了眉眼,映着屋中的烛光,多少有些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意味。
关叔看罢多时又转头向思纯看去,这个叫做思纯的汉子慢慢的走到了妇人身前,仔细的打量了这个妇人几眼,然后伸出手来抵在妇人的下巴上慢慢的将妇人的头抬了起来,妇人抬起头来之后,众人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这位妇人的相貌也是十分的貌美,但并不是因为妇人美丽的相貌而使众人感到惊愕,而是因为这个妇人的相貌像极了堂屋中挂着的那幅画像里的女子,思纯圆睁二目直视妇人的双眼,妇人粉面含羞,目光立刻转向他处。
思纯见状放下手来冲着妇人抱拳拱手深施一礼,随即慢慢的退了回来,关叔见状立刻投去一缕询问的眼神,思纯冲着关叔点了点头,关叔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干咳了两声紧走两步来到妇人面前,抱歉拱手道:“这位妹子,我们不是本地人,是来游山玩水的,却不料误入深山错过了宿头,误打误撞来到了贵宅,我们经过宅院之时,发现宅院荒废已久,只道是这里无有人烟,只想在此借住一宿,明日天明便离开,却不想这里还有人居住,大妹子,请恕老朽失礼了,还请大妹子行个方便……”
中年妇人闻言冲着关叔身形微微半蹲施了一个万福,这种礼节在解放后便逐渐看不到了,可以看出这户农家久居于此与世隔绝,礼法依旧遵循古制,中年妇人一开口声如莺燕语似鹂鹃:“小女子家中人丁不旺,无暇打理整座庄宅,只能偏居于此苟延得活,按理说小女子不应该拒人千里之外,只是小女子一个妇道人家,留各位男客颇有不便,……”
不等这位妇人说罢,思贤顿时暴怒道:“关叔,您听她的呢,什么人丁不旺无暇打理,我问你,你们家一共有几口人,都在何处,若是人丁不旺,如何得来这一大桌子的吃食,又哪里来的这两坛子上好的烧酒,兀自妇人,分明是在此信口胡言哄骗我等,关叔,我看不如直接来个干脆的,干大事就不能有慈悲之心……”
思贤闻言抽出一把尖刀冲着妇人就冲了过来,吓得这位中年妇人顿时花容失色躲避起来,关叔闻言心里也是一动,心说话思贤这个夯货虽然鲁莽,但是关键的时候说出来的话也不无道理,在这荒山中的宅院中能出现人家,这很显然不正常,当即便冲着思博也使了一个眼色。思博见状顿时明白了过来,当即也抽出一把尖刀直奔妇人而来,妇人见状吓得瘫倒在地,抱着关叔的大腿痛哭不止,此时的关叔做起了好人,张开双臂与众人玩起了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劝说喋喋不休的思博和思贤,二人见状也是不依不饶:“关叔,您岁数大了,休要有慈悲之心,历史上这种例子多了,咱们前脚一走后脚这娘们肯定在咱们背后捅上一刀,我看干脆就让我给她个了断就得了,也省得日后斩草不尽徒增烦恼,关叔你起开,大哥,你抱住关叔,我来对付这个小妇人……”
关叔见状急道:“起开起开,你们要干什么,我们又不是旧社会山上的胡子,眼下是什么年代了,那是有砖有瓦有王法的时代,杀人犯法这个事儿……”“待着你的吧,关叔,您老岁数大了,真的犯法我老三自己去坐牢,跟你们都没关系,再说了,这里荒山野岭的,杀个把人的,等别人知道了,人早就烂成骨头了,还能查出来个屁……”“思贤,不可鲁莽,我说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他们给拉开……”
眨眼间这一行人便分成了两派,其中一派铁了心要诛杀这位妇人,而另一派则是要保护这个妇人,关叔眼看着情况越来越糟,当即一把推开妇人,道:“妹子,你也看到了,我也保不住你了,你快跑吧……”
中年妇人见到形势无可逆转,纵然自己四处奔逃,又岂能跑得过这些手持利刃的汉子,当即也是跪倒在地,哭道:“各位好汉,且听小女子一言,如果各位好汉不能相信小女子的话,小女子情愿自己了结,只求好汉们放过我家老母和小妹……”
关叔闻言一摆手止住了众人,伸手将妇人搀扶起来,中年妇人边抽泣边道:“各位好汉,小女子不敢欺瞒各位,此处原本是一户豪门望族,乃为神族柳氏所居,二十多年前,一伙道门中人来到这里,会同神族柳氏共同诛灭了封印在此的上古凶兽金毛犼,此后神族柳氏便离开了这里,我们原本是神族柳氏的家中的仆人,家主搬离此处之后,便布下了阵法留下我们看守佛国之墓的遗迹,却不料在十年之前,旱魃遗骨重新苏醒,我们原本就并非神族血脉,并没有通天之能对付旱魃,因此只能在旱魃诞辰之时以酒食款待,以求旱魃放我一门,却不料普通的酒食并不能令旱魃满足,每一年必要一个生人献祭,原本我们一家十余口人,现如今只剩我和家母小妹三人相依为命,客厅中的饭食,非是小女子一家人的饭食,而是献与旱魃娘娘的饭食,不仅如此,小女子其实……其实就是……来侍奉旱魃娘娘的……”
关叔闻言眉头一皱,急道:“大妹子,你是说,今天便是旱魃娘娘的诞辰……”中年妇人闻言点了点头,道:“这位好汉,自从你们来到柳氏庄寨,小女子就知道尔等并非常人,小女子本应该出门相应道出其中缘由,可今天乃是旱魃诞辰,小女子不想坏了几位好汉的性命,因此才躲起来不见,装神弄鬼故弄玄虚,想把几位好汉惊走,旱魃娘娘如果吸食够了生人血肉,便要……便要……届时小女子便是天下的罪人……”
关叔闻言眉头紧锁,一向成熟稳重的思纯也默不作声,思贤闻言忍不住喝道:“诶我说大哥,怎么样,我就知道那桌酒菜没问题,你们还不信,我问你大妹子,如果我们弟兄能帮你除了那个什么旱魃娘娘的话,你如何谢我……”
中年妇人闻言一怔,一脸茫然的看着思贤,似乎根本不相信眼前的这个汉子,这时忽听角门后面传出一个话音:“如果几位好汉能够助我们母女三人除去旱魃,老身连同这两个丫头的性命,就全都是几位大爷的了……”话音刚落,角门上的帘子一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和一位正值妙龄的女子款款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