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是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摇了摇头,“……我不会要的,放心,擎天剑有灵性……没扎在要害。”
说着,琰另一只手上是立时变出了一只白玉药瓶子, 拒绝得很是坚决。
琰向来说一不二,瑶非常清楚,无奈地接过了药瓶子,鼻子一酸,眼泪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琰见不得她哭,当即便哄道:“傻丫头,你哥哥我强壮的很,这点伤算得了什么。”
佯装自己无事,琰还比了比自己胳膊,看了一眼旁侧窅燚,便扯开了话题,说道:“瑶,你说,这神君当年可是赔了不少的修为才将他封印,让他沉睡了过去的,他怎么能这么轻松地就醒过了呢?我还真好奇这窅燚他是怎么醒的,你知道么?”
言毕,他是悄悄地运了运气,强撑着让自己看起来很是精神。
封印有两大种类,第一种是借物封印只须法术高深,当然也有极少数的神器对封印亦有硬性的要求,但那基本上都是毁天灭地的宝物,例如瑶的赤玄玲。
第二种,无物封印,被封之人一般会进入沉睡。这种封印法内容最多最杂,就是运用自己的修为或者灵力等等将之封印。
曜夜对窅燚的封印属第二种中的修为封印,也就是用自己修为去封印。其实,无论是那种的封印,如没有特殊的外在刺激,一般是破不了的。除了天意和极少数特别的人。
瑶没有言语,只是拾起了琰衣袍身上的巾帕,认真地处理起了他身上的伤口。
只是琰这一句怎么醒的,倒是让她记起了自己身上还留着几株神血草。
红鱼儿给沛睿用过了她的血,换药时她只用了一半,才留下了几株。
见瑶不理自己,琰便推了推瑶,笑道:“问你呢,你倒是说话呀!”
瑶配合地应道:“等会,他若活着你就问问他,好么?”
说着,她是趁着给处理后背的伤口,斜着身子挡住了琰的视线,手伸向后背时是偷偷地将丹药换成了瑶草,迅速地炼成了气体从伤口处送了进去。
处理完了伤口,看着琰背后一大片烧伤留下的伤疤,瑶心里是说不出的心疼,眼泪立马如断了线的珍珠。
琰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傻丫头,都多久了,那伤早就不疼了。你怎么还是这么爱哭鼻子。”
说着,琰是转身就擦去了瑶脸上的眼泪,擦干后,手指在瑶的脸上是停顿了一下才收了回来,想及往事,心中是不乏苦涩、酸楚。
顿了一下,他是淡淡地开了口,“我真的没事,你就别担心了。只是这段时日怕是出不去了,帮我看看附近的地形,你就先走吧!”
归墟里的时间与神界是相同的,琰怕耽搁她去九重天的时日,天玄亦会四下寻人。
一听琰让自己走,瑶是立马说道:“我不走,等上几日无妨的,你没事就好。我来时跟天玄说要去天湖底坐修,他不会找的,至于……”话到此处,瑶是顿了一下,随后轻声说道:“朝会的时日,我相信你应是好了。”
就算是误了那日,她亦不可能留下琰。
归墟不同于其他地方,就算法术再高深也带不了他人出入。当年窅燚也是自己先避了进了归墟,曜夜后来才将其封印的。
瑶说留下琰自然是高兴,当即便笑道:“也好。”
得益于瑶的神血草,说话的工夫,琰的伤口就已停止了流血,并开始有了愈合结痂的迹象。
瑶拿着自己的丝帕撕成了两半,倒了点白玉瓶里的药末后,分别敷在了前后背的伤口上。随后便取下了自己身上的披帛,打算给琰作为绑扎之用。
瑶身上的衣裙是樊夫人做的织锦绣花裙,樊夫人心灵手巧,连这披帛上她亦给绣了花藤。
琰捡起了披帛的一端,开口问道:“这衣裙是樊夫人做的。”
“嗯”瑶点了点头。
忍着疼痛,琰笑了笑,道:“樊夫人这么好的手艺,就别浪费了。”
言毕,看着躺在一边出气多进气少的窅燚,他是指点道:“去,去那家伙身上撕条布条就成。”
听及,瑶一脸的嫌弃,“他身上的,他被封在这儿都十几万载了,你也不嫌脏。”一边说着,一边是拿着披帛利落地包扎了起来,“琰,你说神君为什么不杀他,只是将他封印。”
就这事,瑶是非好奇。先不说窅燚绑了自己,就是单单知道了这神血之事,她知道以曜夜的行事作风,那也是断断不可能会留着窅燚的,又怎会赔上修为让其沉睡在这归墟之中。
琰听后是皱了皱眉头,言语道:“想来这事,也真挺怪异的。那要不就把药给他用上,若活了就毁了他的灵根留他在这里,也不用封印。”
灵根是法术之源,亦是修习之本。一旦毁去就再也不可能修习法术,连同原先的法术也会一并失去,就如同树根与枝叶的关系,没了根茎树不光停止生长,连同原先的枝叶也要枯萎。唯一不同的就是树会枯死,而窅燚他还是会拥有神的生命,以及一些天生的本能。
只是灵根一旦毁去就再无修复的可能。除非他人愿意将自己的灵根渡给。
听了琰的见意,瑶也给窅燚上了药,接着是作法将他弄进了蚌壳里。眼不见心不烦。
这也真是讽刺,本来用来囚禁别人的“牢笼”,到头来自个儿用上了。
上药几个时辰后,窅燚便有了好转的迹象。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是几日。
连着几天的坐修,加之瑶每次换药都是偷偷地用了自己指尖上的血代替了丹药,琰是恢复神速。
为了不使瑶错过去九重天的日子,琰是坚持着要提前出归墟。
瑶拗不过他,便只得顺了他意思。
临走时,蚌壳内的窅燚亦渐渐有了意识。
走时,琰挥了挥衣袖,合着的蚌壳打了开来,他是欲作法毁其灵根。
刚要动手,瑶却是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琰,你说毁他灵根会不会太残忍了。要不就再次封印他或者用锢灵术?”
锢灵术,即是禁锢灵根,灵根被禁就再也修习不了法术,但原先所学则不会因为灵根被禁而消失,只是会相对的减弱一点。
琰摇了摇头,言道:“这些都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封印,他迟早能冲破。锢灵术,前几日我们已经领教了他的高深莫测,却不说他能不能自解禁锢,就算被禁锢了,就凭他现在,亦足足能让三界腥风血雨。留着他的命就必须得这么做,若不然他日必定为祸。”
听了琰的一番话,瑶点了点头,心里暗暗地告诉自己他不是琴音。
放开琰的袖子,瑶狠了狠心,退到了一侧。
对于窅燚,瑶的心里总有股说不出的滋味。若思及月影做的那些事,按理说她应该恨他。可偏偏的,在看了他样貌后,她是怎样也恨不起来。
瑶的手一放开,琰便起了决,瞬息间一道白色强光是猛地从窅燚头顶而下。同时,手是隔空快速地在窅燚身上拂过,窅燚立时被罩在了金光之中,紧接着金光入体,头顶上的白光随后由天灵穴而入。
琰虽铁腕,内心却是极尽仁慈。
灵根遍布全身,贯连筋脉骨髓,白光入体亦如千万根银针同时穿刺取肉,剔骨断筋,其痛难当。金光护体便可免去疼痛如同被麻醉,只是这法术极损耗施法人的元气。
瞬息的工夫,窅燚周身便有银光泄出,转眼消失。
这时窅燚睁开了双眸,看着琰和瑶是一阵狂笑:“栽你们手里,我认了,只是,千万别后悔……”言毕又是狂笑,蚌壳里的铃兰花瞬间消失。
旁侧。
瑶是一阵头痛,瞬间晕眩袭卷而来,眼前一黑身子跟着是向后倒去……
琰眼疾手快,当即便将人扶在了怀里。
窅燚从在蚌里坐了起来,玩味地看着俩人说道:“没怎么,我送了她点礼物,作为报答你的仁慈。”
天帝封印了瑶的记忆,而关于琴音的事他则是彻底抹走了的。应该是天后许诺了婚约之故。与琴音同根同源,窅燚送的正是是被抹走了的关于琴音的记忆。
“闭嘴。”厌烦极了窅燚的邪气,琰挥袖将窅燚便定在了蚌壳之中。
看着“瑶,你怎样了?”
片刻后。
瑶清醒了过来,急忙从琰的怀中脱离了出去,言语道:“没事,只是头晕,想起了一些事而已,无妨的。琰,你先走一步,我有事想问问他。”
清醒后,瑶的脑海中被抹走的,关于琴音的记忆如同雨后的种子,一一破土而出——
参天的白碧桃花树,遍地的七色神兰,满天的花瓣雨,琴声伴着笑声,说话声,“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