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愣了愣,神情有些尴尬。
琰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放手言道:“失礼了,以后我会注意的。”言毕,一阵落寞。
每晚忍受着锁情咒带来的剧烈心痛,面对着心爱之人,却又是名义上的妻子。五百年的日夜相守,锁情咒的频繁心痛,牵扯着心脏的旧伤复发,这一切对琰来说都是一种极大的折磨。
尤其是这一年,玘对瑶断情之后,琰的内心是再也难以平静。多多少少的,亦生出了想给自己一个机会的想法,锁情咒发作是一次比历害,旧疾亦是愈发频繁。
“琰。”瑶犹豫了一会,转身看着琰说道:“琰,你再娶一个吧,你觉着素堇她……”
“素堇很好,不过,我对她没这个意思。”琰当即打断了瑶的话。
“那你有喜欢的么,我去给你提亲。”瑶接着问道。
琰笑了笑,走到了一侧的桌子边,半开玩笑地应道:“有,不过人家喜欢的不是我。你要不要帮我去抢亲?”说着拿起了桌上的暖壶,如往日里一样给自己和瑶各倒了一杯温水,“来,喝口水,别操这心了。”说着便伸手拉瑶入坐,自己亦跟着坐了下去。
两人刚一沾上凳子,身下的凳子是一阵“恩恩阿阿”男女喘息之声。
两个活宝,这才想起了天还没亮,当即是手忙脚乱地站了起来。
琰站起的时候还不忘用力地拉了瑶一把。
琰是斜着一拉。瑶一个没站稳,身体是直直地倒向了琰,扑了个满怀,琰抱了个结实。
贴身的霎那,琰是瞬间石化。一阵尴尬,瑶急忙推了琰一把,身子是慌乱地向一侧偏离……
满耳朵的脸红心跳的声音。
琰亦是心跳不已,失重,后有凳子,惊慌下的他竟忘了自己是个神仙,搭在瑶背后的手是本能地抓紧了她身上的衣衫。
只听得“嘶”的一声,没等琰拎清,瑶是一声惊叫,脱离出去的身子是不偏不倚地撞在了梳妆台的边角之上。
梳妆台一经碰撞,曜夜的“魔咒”又是当即发挥了作用。房里是瞬间就响起了凳子上发出的声音,难以言喻,此起彼伏。
这时,就在两人的门外,听见瑶惊叫声穿墙闪进的蔚时与子忬,一听到房里这般的动静,“吓”得急忙捂紧了嘴巴,硬生生地将刚想出口寻问的言语憋回了肚子里,憋着笑,听起了墙角。
房里。
瑶衣衫不整地趴在梳妆台上,猛烈地撞击,疼得她是双手紧按着腹部,皱着双眉,一张脸如纸煞白。
看样子是疼得不行。
这下,琰是心疼得不得了,急忙扔掉了手中撕下的衣衫布条,将人扶靠在了怀里:“都怪我,我不该这么毛躁的,去床上好不好。”
瑶疼得发颤,含糊着“嗯”了一声。
琰麻利将人抱到了床上。
一沾床,瑶是背对琰,当即便倦缩在了床上。
撕破的衣衫裸 露出了肩胛,血红的蝴蝶立时映入了琰的眼眸。
霎那间,琰是又惊又喜,呆怔在了床前。
在琰的心里,他一直就觉得,这瑶和玘应该是早有了男女之事。如今见着这如守宫砂一般的红蝶,事情是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心中的欣喜激动也实是在所难免。
微颤着手,给瑶盖好被子后,隔着被子,手贴在了瑶的腹部,将一股真气传了进去。看着床上的人双眉渐舒后,轻声问道:“瑶儿,你有没觉着好点了?”
“……好困……好冷……”瑶迷糊着嘟囔了一句。
岐灵本来就比别的地方寒冷,时已隆冬,外面早已是冰天雪地。瑶宿惯了四季如春的岚岕,怕冷的她这五百年来是一直适应不了。
这事琰也是知晓的,伸手碰了一下瑶冰冷的脸,稍稍地犹豫了一下后,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将人搂在了怀里:“别怕,一会儿就会好了。”
天渐渐的放亮。
门外,听了许久墙根的蔚时与子忬憋着笑,踮着脚尖,快速地撤了出去。
……
一刻时前的九重天,紫辰宫中。
巨型的香炉,里面置着瑶血液所化的神血草,天后兰诺站在香炉前,刺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血液滴了进去。
一番咒语后,炉中便显现出了瑶房中的成像。
站在一侧的菱钥惊得是目瞪口呆,“娘娘,你太历害了。”
天后笑了笑,看着香炉中瑶和琰在房中的情景,嘴角露出了满意而又阴暗的笑容。
一旁,几个仙婢见到琰掀被进了被窝后,上前谄媚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心想事成!”
“这不是还没成么?”菱钥说道。
闻言,天后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这孩子,那你倒说说看看,怎样才算成了?这五百年来,琰一直是心静如水,如今有了这样的举动,证明他内心已经开始动摇了,生米煮成熟饭那是迟早的事。”
言罢,天后是心满意足地收了术法。
菱钥愣愣地看着影像渐渐地消失在了香炉的青烟之中。
兰诺斜了一眼菱钥,入坐在凤椅上,取笑道:“一脸的失落,莫非你还想看他们那个不成,好不害臊的小狐狸。”
“谁要看,我只觉得您这样做,不是委屈了魔君吗?”
天后冷哼了一声,“委屈?委屈跟灭族相比,又算得了什么。”顿了一下问道:“让你送去的丫头,有没有说魔君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也没什么,就如往常一般炼炼丹药,只是多了一个癖好。”
“什么癖好?”天后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菱钥急忙上前,给天后做起了头部按摩,答道:“那丫头说,魔君最近在魔界大肆地寻找各色的美女。”
天后愣了一会,悠悠说道:“那他还真是越来越出息了。”言毕轻叹了一声,对着几个仙婢摆了摆手。
众仙婢鱼贯而去。
天后冷冷地说道:“你去跟他说一声,告诉他,若想得到瑶儿得到三界,就让他给我安份着点。莫要把神君对他的那一丁点的内疚,也给折腾没了。”
“是。”菱钥恭敬地应了一声,问道:“娘娘,您真的要拿公主当棋子?”
天后看了菱钥一眼,“怎么,你还有意见不成。”
被天后凌厉的目光一扫,菱钥立时低下了头,“奴婢不敢,奴婢只觉得这事,怕是不能……”犹豫了一下,改口道:“这事能成么?”
天后笑道:“怎么不能成,两虎相争,必会两败俱伤,到时音儿就可以坐收渔利,不费一兵一卒。我们就等着看这两兄弟反目成仇。妖神退隐,已摆明了立场。临了,为了这两人能保住性命,不怕瑶儿她不就范。”
天后不反对瑶与琰婚事的原因,除了那日她亲口对曜夜所说的理由,让琰和玘反目,这才是她不反对的主要原因。
琴音会逼迫瑶和琰成亲,曜夜早料到,天后亦是心知肚明。任由曜夜拖着自己在三千凡世辗转,她的复仇之路是至此开始的。
“这圣尊与公主都已成亲了,如今帝君连见都不愿再见公主,看样子是要断了。”菱钥又道。
“所以啊,这帮完了圣尊,我们也要帮帝君一把。”天后娇笑着说道。
菱钥愣了愣,有些难过地说道:“娘娘,您不觉得您这样做……”
天后闭了闭双眸,叹道:“我给过她机会,是她自己不珍惜。”
天后说得机会,是她给瑶下“天香散”的事。
菱钥忍不住又道:“那,那您对公主也太狠……”
“狠心?”
天后打断了菱钥,咬牙道:比起她那爹对我魔族的狠,这点又算得了什么?!”顿了一下,冷冷地说道:“你走吧,早去早回。”
菱钥福了福身子,应了一声后,退了出去。
天后沉默了一会,起身,对着方才的香炉挥了挥衣袖,炉中又现显出了瑶的情形——
看样子,琰已离开了许久。瑶还在熟睡之中,一只手垂在床沿,手指指尖的血液如雨水般滴落在盛着清水的玉盆里。
素堇静静地守在床侧,手伸在锦被底下,看得出是在给瑶揉腹。
兰诺隔着虚空轻轻地抚摸着瑶的脸,口中喃喃地说着:“瑶儿啊!你别怪娘亲心狠,娘亲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非要嫁给玘。我生了你,为了你,我尝尽了这世间的苦楚,可你怎就不知娘亲的痛,你爹爹和曜夜杀尽你母族之人,让你嫁给音儿,你还这样的不情愿。如此的忤逆我,我真后悔当初生了你。若没有你,那一切都不会发生。既然一切都源自于你,那就让你来结束这一切。”
言毕,兰诺是冷冷地笑了笑,手中变出了当年天帝送的定情之物,一块刻着“至爱”两字的青玉佩,不乏怨恨地言语道:“煜,你以为你死了,你就可以赎罪了么?我只道,三界中肯定还有你的游魂存在,你就看着吧!好好的看着,看着你的宝贝女儿是如何颠覆你的神族,让他们一个个步入深渊,坠落成魔。哈哈哈……”
兰诺止不住地狂笑,回荡着整个紫宸宫。
……
另一边,菱钥匆匆地赶到幻海神山,将天后交待的事传达给了琴音,亦将天后利用瑶离间玘和琰的事告诉了琴音。
得知天后的阴谋,知道是自己的任性给天后的阴谋奠定了基础,琴音的心里是不乏悔恨,对于天后拿瑶当棋子之事更是倍感心寒。一番思量后,琴音决定去往九重天,意想天后改变一下计划。
出暮幽宫,一路疾风飞行,在白芙山与幻海交界,琴音遇上了要去神兰岛的天后。
天后孤身一人,手里还捏着一支玲兰花。
如此巧合着遇上,琴音不免是惊讶了那么一下,唤了一声“姑姑”,刚想开口,眼眸就被天后手上的玲兰花给吸引,怔在了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