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走后,琰将木心支回了沉怡居,随后便将自己为何要瞒骗神君的原因告诉了瑶。
得知真相,瑶是哭笑不得。心里早有想法的她,也就顺这个事,故意说道:“几个月后,我看你怎么办。你上哪儿弄个孩子给他?”
说话间,瑶是贴心地给琰倒了一杯瑶池花露。
“你放心,启颜会帮我的。先抱别人的孩子糊弄过去。”说着,琰是握住了瑶递茶的手,“等你养好了,我们就生一个。”
瑶笑着抽回了手,“神君不傻,怎能不知。”
“这可没准,这次不就是把他骗得死死的么?”琰细细地品着手中的花露,心情是相当的愉悦。
瑶犹疑了一会儿,说道:“琰,我这伤,这一年半载的怕是好不了,要不你就先找个侧妃……”
一听这言语,琰是瞬间没了好心情,当即打断了瑶的话,沉着脸,说道:“方才去的时侯,你说等我回来说事,莫不是就是要说这事?”
“不是的。”瑶心虚地摇了摇头。
瑶的旧话重提是深深地刺疼了琰的心。
琰沉默了一会儿,神情略显沮丧地说道:“瑶儿,那夜,你在书房里说得话,不是真心的吧?”
见琰如此大的反应,瑶急忙找了一借口,“琰,那夜的言语,从头至尾都是我的真心话。只是这几天,我也不怎么的,就想起了月影。我怕自己陪不了你一生,所以才说了方才的言语。你别往心里去。”
听了瑶的解释,琰笑了笑,淡淡地说道:“我这辈子只要你一个。我也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不早了,早些睡吧。”
“嗯。”瑶浅笑着应了一声。
随后,琰便起身去了书房。
一场不愉快的谈话算是就此结束。
……
夜,月色清亮。
沉怡居中,玘宛若雕塑般站在窗前,宽大的衣袖,手中紧紧地握着那支白碧桃花簪子。
醒来后的他是什么也记不得了,只是意识中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春梦。梦里的那人是自己心底珍藏的那个人。
玘怎么也没有想到,醒来后,别人却告诉他,那不是梦,而是他将青鸾当成了心里的那个人。
此刻的他,真不知道自己该庆幸那个人幸亏不是瑶。还是,是否该为自己哭泣,哭泣自己犯下的弥天大错,哭泣自己是终于将所爱之人推进了他人的怀抱,怀上了他人的骨肉。
麻木地在窗前站着,遇上万事都能波澜不惊的帝君,此刻是万念俱灰。
……
看着玘伫立了几个时辰的背影,知应是一阵心疼,顿了一下,终是忍不住,说道,“您要是实在记挂,就过看看吧,我陪着您过去。”
玘还是沉默不语。
青鸾领着几个仙婢走进了房里,仙婢们麻利地将床上的被褥置换了一番后,将换下的被褥连同瑶那天换下的褥子一块儿抱了出去。
出门后,下台阶,一个稍小的仙婢不慎被自己的裙摆给绊了一脚,抱着手中的那条褥子随着人的跌倒,惯性地被抛了出去。
一只硕大耀眼的红蝶,缓缓地从散开的褥子中飞了出来,又落回了被褥之上。
“哪来的红蝶?”随后的仙婢口中咕哝了一声。
说话间,同行的几个急忙放下了手中的物件,七手八脚地扶起了跌倒在地的小仙婢。
摊开的被褥,污黑干结的血迹立时映入了窗后玘的眼中。
入目的霎那,记忆的断片反复地在脑中突闪隐现。
模糊的画面,玘努力地搜寻着画面中的容颜,仿佛就要看清的那刻,断层的画面电闪而灭……玘的身子是不由自主地打晃了一下。
一旁,本就注意着玘的青鸾,急忙伸出了双手,意在扶持。
在她指尖触及玘衣衫的霎那,玘的身影是电闪消失,转而出现在了院廊之下,那床被褥之前。
“帝君恕罪,帝君恕罪。”
污物散落,玷污法眼。玘的突然出现,几个仙婢也是吓着了,顾不得捡拾掉在地上的被褥,急忙是跪下求饶。
见此,屋里的青鸾是慌慌忙忙地就走了出来,知应亦跟着出了房门。
玘盯着脚前满是污血的褥子,沉声问道:“怎会有两床褥子?”
青鸾心里咯噔了一下,寻思着想说是自己换的,只是拿不定玘心里所想,犹豫着不敢开口。
知应心里清楚这肯定是瑶换的。
琰来沉怡居时,跟知应说得是很明白,是瑶把灵根给了玘,他们三人的事从此也就到此结束,要求知应和木心不得透露。
知应向来诚实,这突然之下,他还真不知如何作答。
这时,七色从瑾怡苑负气而回,见着这地上的褥子,当即就想起了瑶所说的言语,随即淡定地说道:“刚回来的那日,您吐了污血,是我换的,忘了拿出去,就一直搁置在房里。”
玘看了一眼七色,正欲蹲下,去捉那只红蝶时,青鸾是眼疾手快地将褥子捡了过去。
红蝶受到惊吓,眨眼间是翩跹飞走。
“还不下去!”青鸾将褥子递给了那几个已被吓得头也不敢抬的仙婢。
“是!”几个仙婢应声后,起身是匆匆而去。
途经院角,走在末尾的小仙婢,无意中是看到了那只飞走的红蝶。
美的事物,人总禁不住多看几眼,小仙婢也不例外,目光是追着红蝶进了竹林。
只见那红蝶扑扇着翅膀绕着两棵光秃秃的植株飞了两圈,随后是瞬间成沫,落入了泥土之中,光杆的植株眨眼便长高了一倍之余,紧接着便开出了血红色的梅花。
院角的竹子长得是相当的茂密,不是特别注意,还真是不易被发现。
惊奇的一幕,小仙婢呆呆地驻足了一会后,才跟上前头的几个,出了沉怡居。
院廊下的玘,神情落寞,转身回了房中。
七色紧跟了上去搀扶,关心道:“您还有哪不舒服的吗?”
玘摇了摇头,亦未作答,进房后,抚额落坐在了书案前。
青鸾随在知应身后,亦跟着走了进去。
前后脚,木心提着个药盒子,亦回了沉怡居。
木心进房后,给玘请了一礼。
玘轻叹了一声,说道:“时辰不早了,木心留下,你们都回去歇着吧!”
“是。”知应与七色各自欠了欠身。
“帝君……”青鸾犹豫着叫了一声。
玘闭目沉默了片刻,平静地说道:“错已铸成,本君会给你个名份,但也只能是仅此而已。明日,你就随知应回天庭,同天后一同居于紫宸宫。”
“那……”
青鸾本还想问玘,自己和他何时成亲,不料被知应是狠狠地瞪了一眼,吓得她赶紧闭了嘴。紧接着,便与知应和七色,一道退了出去。
几人走后,玘起身,又站在了窗前,沉默了一会后,问道:“瑶……尊妃……她还好吗?”
木心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娘娘确实是已有身孕,而且还是双胎。只是身子虚弱了点,并无大碍。”
木心其实是很想把灵根的事说出来的。只是事已至此,这件事说出来确实对谁也没有好处,处事谨慎的他,也就选择硬生生地将它烂在了肚子里。
“……那就好……多久了?”
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问,明知道问得越多心就会越痛。
“双胎并未同一日怀上,大的半月有余……”木心的声音是越来越小,“……小的也就数日。”
“……”
玘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出声。从未有过的无力的感觉,此刻,他只愿自己就此消失,没有生命,没有记忆。
玘觉得自己从曜夜口中得知的那一刻时,自己的心已经是够痛的了,不曾想这还是自己高估了自己。
无法言喻的痛,良久后,玘苦涩地笑了笑,“你也出去吧!本君累了。”
“是。”木心心里暗叹了一声,应声后退了出去。
随着房门的关上……玘抬手,双眸落在了手中的白碧桃花簪上。
……
瑾怡苑这边,瑶入睡后,琰便将紫茵叫去了书房,问其为什么会被定身在外头。
紫茵将七色所讲的言语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听罢,琰是怒不可抑,直接就去了沉怡居,将事情告诉了玘。青鸾暗中落井下石,七色篡改云姬命运之事被揭露于众。玘将七色贬进了九幽绝地。
次日,瑶知道后是心疼不已,不顾自己的安危,偷偷地溜出了岐灵山庄,意欲与金凤去九幽绝地寻回七色。
金凤灵性非常,出门时给琰留下了讯息,后有驮着瑶在九幽绝地的入口徘徊。琰知晓后,匆匆赶去,强硬地将瑶截回了歧灵山庄。
九幽绝地黑暗无光,亦是无边无际。一但进入便会没了方向,人亦会无止境地飘浮,被贬的神仙基本上没有能逃得过进入沉睡,做一个活死人的下场。
琰在瑶去归墟前就尝试过这种滋味,他当时还是带了金凤和赤焰的。一个没了灵根和修为的神仙要去九幽绝地,一准是有去无回,生死难料。
回来后,气瑶不珍惜自己,琰是第一次对她发了脾气。
瑶责怪琰不该将事情告诉玘。琰说七色狂妄,咎由自取,斥问瑶若是出了事怎么办,要他如何独活。
瑶争辩不过,便埋怨起了自己,说自己是个害人精,不该留在岐灵。
琰听后是伤心不已,直言瑶根本就没打算接受自己,爱屋及乌,对七色比对自己都好,说自己在瑶的心里其实是什么也不是。
瑶对琰虽没有男女之情,但从有记忆后,琰在她心里的份量那也是一点也不比玘少。自从那夜作了决定后,她确实是真心地想去接受琰,只是事与愿违,横生枝节。
琰这一通气话,瑶是倍感委屈,听罢,生气之下的她亦是来了情绪,索性说自己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