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华,你刚开始的时候真的打算杀那两家?”
“恩!”离开村子后,王世华放慢了马儿的速度。对张翠云笑道:“要没有那两人的及时出现,我都准备让铁牛剿了他们。可刚才那两人的话让我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杀人虽然痛快,可谋算更为有利。”
张翠云满意的笑了。
“那家里的事,你也打算用谋算?”
“那怎么可能?”王世华正色道:“我现在觉得,刚柔并济,再时不时来点邪的才是最好的。家里的事和这里不能相提并论……拔出萝卜带出泥!没想到居然有人敢看着王家人被抓走而无动于衷,事后不仅不报,还帮着隐瞒,我要还不下狠手杀杀这股风气,我王家就是势力再大,我王世华就是再有能耐,迟早也会被这帮家伙咬的稀烂。”
张翠云‘咯咯’地笑了,笑的极为高兴,还忍不住打趣道:“你就下得了这狠心?”
王世华耸了耸肩膀,没答话,却扬鞭抽马,快速向王家坪赶去。
……
钩子叔是王家敢死之士的老大,也是总教官。
当年攻打老司城时,他第一个爬上城墙,左手被子弹打废了,就单手力单刀战群豪,最后居然无比神勇的杀进土司府邸,把小土司一刀捅死,自己也被小土司砍断了右手。他没一点气馁,反而让人给自己的双臂做了一对钩子……后来大家开玩笑推举谁是老大,这个说自己的脚趾头掉了两根,那个说自己的眼睛瞎了一只,正在养病的他听的心烦,跑出去往中间一站,把那对钩子对着天夹了夹,大家纳头便拜,齐称他一声:老大。
功劳大,又是单身无后,因而做事很公平,当然也很嚣张。要是王吉安做事太过分,他敢用钩子指着王吉安的鼻子大骂,王吉安还得给他赔罪,还有一个有此待遇的就是一向低调切公正的虎叔,他几乎是山寨里所有小伙子崇拜的偶像,战神的化身。
王世华怕有人走漏消息,也怕四老夫人收到消息后找阿爹出面,自然就得封锁山寨,虎叔在老司城,能顶住阿爹压力的就只剩下钩子叔了。
正在丫鬟伺候下吃饭的钩子叔,见二虎带人骑马跑到自家门口,就愣了一下:按规矩,平日里除了王府里面的几位,别人是不准在山寨里跑马,除非有重大事情发生而跑来报信或传令。二虎的为人他很清楚,能让二虎如此,显然是出了大事。
“急也不急在这一时,你先喝口水。”
让丫环下人都离开,只剩下他和二虎后,才淡淡地问道:“世华少爷出事了?”
见二虎摇头,又问道:“那出了么子事,你慢慢讲。”
“钩子叔,过程我们边走边说,我是来传世华少爷的命令:从现在起,全寨闭寨戒严,由你亲自主持。”
钩子叔如何不明白‘由自己亲自主持’这话意味着什么。不由的眉头微微一皱,目光中多了几分精光,冷声问道:“你想清楚:是少爷亲自让你对我讲,要我亲自主持?”
“没错,少爷是这么下令的,我记得很清楚。”二虎也机灵,说完后小声补充:“少爷还特意嘱咐,要防备跟四老夫人有关的人把消息泄露出去,等他那边处理完,回来就处理一切。”
钩子叔立马转身用钩子敲响了身后吊着的铜锣……好在他没有任何犹豫,否则,二虎就该对他下手了。因为当时王世华在他耳边说的就是:“如果钩子叔敢不遵循命令,或者私下里放人出寨,你必须将他缉拿,如遇反抗,就地格杀勿论!”
“当!”
钩子叔的两个贴身侍卫立即跑进来。
“你去吹响牛角号,全寨立即戒严。”
“你立即带上一个大队,将王府保护起来。记住,除了家主外,任何人不得进出。”自从去年王世华陆续将忠义旅培训过后的人换回来,山寨里也渐渐接受了新的培训观念和方式方法,但有些习惯却是该布料,比如说编织上还是按以前的老办法:十人为一小队,五十人为一中队,百人为一大队。
那人一愣,抬头看了钩子叔一眼,见钩子叔眼中杀机大现,只得咬牙点头出去。
钩子叔这才起身对二虎道:“你跟我边走边说。”
“二愣子,你把这审讯记录交给江叔父子,然后陪着他俩去查。”二虎正愁找不到借口留在钩子叔身边了。
来的路上,二虎就把事情给大家讲了,现在这么说,大家自然知道该怎么办。身材精壮的二愣子接过本子,转身就带人骑马离开。
“你刚才对我有杀机,虽然只是微微一现,却还是让我捕捉到了。对不对?”
“是!因为您如果顶不住压力,就靠边,我来顶。”
钩子叔不但没怪罪,反而认真的点点头,边向外走去边说:“小子,记住,要想杀一个人,首先就得在心中把对方当成死人看,明白了么?”
二虎想了想,摇摇头。
“不明白的话,回头好好想,总有一天你会想明白的。现在,你把事给我从头到尾讲一遍。”
全寨除了王府的人,就只有钩子叔有此殊荣,被安排了六名侍卫。
牛角号一长一短的响起后,王家顿时热闹非凡,却又飞速安静下来。
一路而来,王家坪里家家户户闭门,大街小巷里,一小队一小队的穿梭其间,并在每个关键的要道口都安排了人手。三分钟后,全寨里除了巡查的人和他们带的猎犬外,再也见不到任何人。
来到寨门前,二虎刚好把事说完。
“也好!”钩子叔仰天一叹,看向二虎时,已面沉如水,眼中却是欣慰,笑道:“王家人安享了几十年的太平也该闹腾点了,要不然,再这么下去,王家人的血性都要被消磨光了,只剩下愚蠢的自傲。”
二虎听的点点头,认同这话。
“你去吧!”
见二虎眉头微皱的看来,钩子叔拍了下他的肩膀,坦然笑道:“放心,你钩子叔了然一身,无牵无挂,唯独放不下王家。如今,见世华少年雄心,志向高远,我心里只有欢喜,绝不对给他为难……今日,别说你爹,就是家主亲自来,我也不会放他出去。”
大家都知道,二虎最怕虎叔,钩子叔这话就等于让二虎放手去干。
二虎抱拳躬身一礼,转身就走。身后却传来钩子叔凌厉的咆哮声:“都给老子打起精神,要是敢让一只耗子溜出去,老子把你们一个个挂在架子上当猪肉卖了。”
江叔在考验江守成看账簿的窍门,见江守成对答如流,对于儿子的领悟力很是高兴的江叔正要奖励一句,却见二愣子带着六人招呼都不打一声的就走进来。
往日里哪个侍卫敢不敲门打招呼就往家里闯,现在这架势……糟糕!出大事了,而且是对我们父子极为不利的大事!
老管家果然经验丰富,心头虽惊,可面色上却露出开心的笑容,瞥了眼江守成后,起身道:“几位怎么有空到寒舍来的?”
二愣子直接把审讯记录递给江叔,正色道:“江叔,小管家,你们别忙活了,先把这事处理一下。这是少爷点名要你们亲自处理的事。”
江叔一看上面写着‘审讯记录’四个字,面色一红,心头大怒,随即却又面色苍白如纸,汗水汗水直流:那四个字,江叔大怒的以为这是有人在攀咬,并且一口咬到了到他们父子;接下来的面色变化却是他想到了更深的一点:手下的表现往往更能代表领导的意思!不管这里面讲的是不是真的,二愣子等人这么闯进来,本身就表明王世华相信了上面所说的一切。现在最关键的是要重新获得王世华的信任,否则,儿子这大管家的位子别说没了,就是全家人的性命,恐怕都不保。
在打开审讯记录的瞬间,江叔都想好了:实在不行,自己顶了,保住儿子当上大管家,就等于保住了全家老小。
半个小时后,江叔把里面的内容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后,把心放进了肚子。可戏还得演,要不然,如何能弥补信任度?
扫了眼站在身后伸长脖子看内容的江守成,江叔转身就抽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咆哮道:“你这逆子,快给我老实交代,你跟这里面的人或事有么子瓜葛?”
“阿爹!您可冤枉死我了。”江守成一把跪在地上,哭道:“您从小就教育孩儿,我们都是家主的奴才,如今的一切都是家主赏赐的,这辈子跟家主荣辱与共……我们如今吃穿不愁,家主又对我们全家恩大于天,孩儿跟世华少爷的关系也很好。阿爹,讲的难听点,孩儿接您的位子,基本上是板上定钉了。您想,孩儿还犯得着去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犯得着好好地大道不走,去走这些邪门歪道,岂不是脑壳装浆糊了么?”
“真没关系?”
“孩儿敢发毒誓!”
“好了,你先起来,跟我去查,一定要查个仔细明白,看看是谁敢如此胆大包天。”拉起江守成,叹道:“不过,我既然是大管家,下面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我无颜再面对家主和世华少爷的信任,等把这事查清楚了,我就跟家主辞去大管家之职。你今后要好好辅佐少爷,明白了吗?”
敢不明白?江守成的右臂都快被他捏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