洺菱把卧室布置成了他们在奥斯菲尔时家的卧室的样子,窗帘低垂,房间里光线暗淡,他紧张地坐在床边,等待洺烯清醒过来。被强制休眠后,从休眠舱出来,对alpha,大约需要2-5小时才能完全清醒。本来洺加和普鲁斯都在这里陪着洺菱,但洺菱希望自己一个人等着,洺加便和普鲁斯离开了。洺菱想着洺子焉要过两天才会从学校放假回家,也许两天时间,哥哥能够接受洺子焉已经长成了七岁吧。而小子焉也说过,他会和他父亲好好相处。洺菱握着洺烯的手,当洺烯的手动了一下时,他马上就发现了,抬起头去看哥哥的脸,洺烯眼睛已经睁开了,只是一向沉稳而锐利的眼眸,此时带着一些迟疑。虽然洺菱早有心理准备,他要这样迎接哥哥的清醒,他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平静以对这一刻,但真对上他的眼睛,洺菱才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平静,他扑到了洺烯的身上去,一把紧紧搂住他,几乎喜极而泣:“哥哥,哥哥!”洺烯作为alpha,比omega身体素质好很多,他虽然才刚清醒,但是已经可以抬起手来了,他的大手轻柔地放在洺菱的背上,声音又低又哑,“菱菱……”洺菱抬起头来看他,“哥哥。是我。”洺烯想到了他记忆的最后是被精神力攻击而突然晕了过去,他的目光四处打量,发现这里是家里,不过他还是感受到了不一样,白鹭宫星和奥斯菲尔星的旋转速度不同,磁场不同,重力系数也有一些差别,他能感受出来。洺烯说:“我们没有死?”洺菱赶紧点头,“嗯。我们没有死。”洺烯问:“这里是哪里?”洺菱一时不答,反而说:“哥哥,你要不要洗个澡?医生已经为你做过检查,你的身体没有问题。但我想,你一会儿就会有饥饿感了,洗个澡了用餐好不好?我让厨房做了很多你喜欢吃的。”洺烯发现洺菱有一些不一样,以前的洺菱,眼睛像小鹿的眼睛一样又大又机灵,透着一股不安分的味道,但现在的洺菱,虽然他其他都没有变,但眼神却带上了沉重和难以言说的忧虑。洺烯作为军人,观察力非常强,他说:“菱菱,我是不是被扔进了休眠救生舱,现在是过了很多年了吗?”洺菱没想到洺烯刚醒就发现了问题,他不得不说:“我们洗澡用餐后,我再对你说,好不好?”洺烯虽然更想了解情况,但看洺菱坚持,还是答应先去洗澡用餐。洺菱跪在洺烯身后为他擦背,顺便观察他的身体,洺烯笑着说:“我随便洗洗就行了,你这是要摸多久?”洺菱撒娇地从他身后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这样触碰到他的身体,洺菱才明白,他的哥哥是真的回来了。“哥哥太过分了,你不喜欢我摸你?”洺烯抬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不会不喜欢。”洺菱把脑袋抬起来,对上他的眼睛,洺烯低头亲了亲他的鼻子,“好了,别伤心了,我在。”洺菱说:“我才不伤心。”洺烯洗完,洺菱拿了做给洺烯的衣服让他穿,洺烯发现衣服上是手工暗线刺绣,不由吃惊:“这是你做的吗?”刺绣是洺锦做的,他对各种手工都有一种天生的天才能力,只要看过一遍,就可以做出来,让人惊叹。洺菱笑着说,“这个刺绣,不是我做的。但衣服是我做的,做得好不好?”洺烯搂着他的腰,“你做的,都好。”菱菱便得意地笑了,“我现在缝纫的技术比以前好了很多。”洺烯说:“我果真休眠了很久是不是?”在人类进入宇宙航海时代之后,休眠救生舱便是最常见的救生设备,一觉醒来已过很多年,是很常见的事。洺菱不答,反而把手伸过去揉他的胸口,“还是没有饥饿感吗?”洺烯一把把他抱了起来,在他的耳朵上轻咬了一口,又抱着他接吻,“怎么会不饿。菱菱,我的宝贝。”洺菱笑着搂住他的肩膀,又抚摸他的耳朵,“那你想先要我,还是先吃饭?”“菱菱,别闹了。”洺烯被他逗笑,把他抱出了浴室,从卧室出去的外间是一个小厅,这里和他们在奥斯菲尔的家一模一样。洺菱让厨房机器人送了食物进来,都是对刚苏醒的alpha恢复有利的食物,而且做成了洺烯喜欢的口味。洺菱陪着他也吃了一点,洺烯突然问:“子焉呢,还有碧斯?”洺菱把脑袋探到他跟前去,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洺烯亲了他的嘴唇一下,“宝贝儿,快说吧,要瞒着我多久?”洺菱这才说道:“小子焉在上学了,在上皇家军校的附属小学。因为是军事化管理,所以要大后天才回来。碧斯,她没有和我住一起了,我怕她来这里,反而会别扭不自在,心里也会难过,所以让她住在奥斯菲尔。”洺烯吃东西很快,而且刚醒来胃口也不是很好,他把勺子放下,用餐巾擦了擦嘴。他的手按在餐桌上,因为用力,洺菱看到他的指节微微泛白,洺菱知道他是为了让自己安心才一直表现得很镇定,他的心里,一定是非常担心紧张的吧。洺菱把手覆上了他的手,洺烯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他反手握住了洺菱的手,说:“小子焉只是上小学,看来我并没有睡太久。”他对洺菱苦笑了一下,说:“我生怕我是睡了几十年几百年,这么长的时间,你该受了多少苦,而我却没有保护你照顾你。”洺菱将脸埋在他的胳膊上,“只要哥哥你没事,我什么都好。只是,我怕接下来的事,你会很难接受。”洺烯说:“是不是奥斯帝国战败了?”洺烯也算是有军事眼光的人,怎么可能猜不到战争的结局。洺菱微微点头,他发现洺烯并没有因此而情绪大变,这才抬起头来看他,洺烯的眼神里带着一点痛苦,但是并不浓烈,洺烯说:“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在这种情况下,奥斯帝国还想反败为胜太困难了。伯父并不是没有军事才能的人,但是在前线连连战败,敌军甚至又奇袭到奥斯菲尔来,军部大楼出这么大的事,恐怕敌军也不会放过空间站,按照他们的行动规模,单兵作战能力,我们都没有办法对抗。他们有实时跃迁机甲,我国相当于对他们再无防线,他们可以随时进入我们的后方。战败,是没有办法的事。作为洺家的子孙,从出生那一刻起,就该明白,死在战场上,才是我们的归宿。”洺菱因他的话哭了起来,他说:“要是你死了,我和子焉怎么办。我也不会想活下去,如果你真会死,你在死之前,你让我跟着你走。”洺烯将他抱紧了:“不要哭了,菱菱。我会让你好好活着。”洺菱说:“但如果你要死,我也不想活。”洺烯不得不安慰他,道:“好了,不要哭了,哭得多,又要生病。”洺菱道:“还不是你,总说要死要死。你知道要活下来多么不容易吗,却总说死。”洺烯被他教训了一句,只得把洺菱又搂紧了一些,“好,我再不说死了。”洺菱告诉洺烯,距离奥斯菲尔之战已经过去了近六年,奥斯帝国不仅是战败了,而且被安萨帝国吞并了,现在奥斯帝国只坚守了德普卡拉星系,其他地方都已经沦为了安萨帝国的星域了。安萨帝国现在对原奥斯帝国的所有星域都实行战时军事化管理,实行人口登记监管制度,而且采用了制空权管理,不允许原奥斯帝国的国民进入宇宙空间,将原奥斯帝国的国民都限制在星球上发展,而且进行了信息垄断,这些严厉的措施,让奥斯帝国在短短时间内就被控制了。洺烯听后脸色非常难看,“伯父呢?还有别的军部大员呢?”洺菱道:“伯父在退守卡列文星系的时候便战死了,他随旗舰战死,不愿意离开。皇帝陛下已经投降,并宣布奥斯帝国亡国,她现在是安萨帝国的诺亚公爵。”洺烯的眼神变得非常危险,洺菱继续道:“现在德普卡拉星系是由德依万家族和奥尔森家族把持。”洺烯问道:“这里是德普卡拉星系?谁带着我们来了这里?”洺菱眼神很复杂,洺烯问,“菱菱,到底是什么情况?”洺菱说:“我说后。你不要讨厌我,不要恨我。”“我怎么会恨你,菱菱,你知道我不会。”“这里是安萨帝国的白鹭洲,我们现在所在的房间,是白鹭洲白鹭宫星皇宫里的夏莎宫东殿建筑群里。”“为什么?”洺烯大惊。洺菱咬着牙,好半天才说:“我也是之后才知道,我是安萨帝国皇帝普鲁斯的小儿子,是他和洺加夫人所生。当年,养父将我从战场带回去,其实是我母父在切尔诺后方生下了我。因为我的身份,所以我们被带到了这里来。”洺烯震惊地看着洺菱,洺菱脸上还有眼泪:“哥哥,你不会再爱我了吗?你不会和我在一起了吗?”洺烯的确难以接受这个信息,但他在稍稍消化了后就搂着洺菱说:“比起你的身份,我更在意你的安全,只要你没事就好。”“那你会接受我吗,还爱我吗?”洺菱黑眸里含着泪水,直直把洺烯望着。“我永不会背叛我曾经的誓言,我会永生爱你,不离不弃。”洺烯说。洺菱道:“我向父亲恳求过了,只要你在白鹭洲住五年,这五年内你没有背叛,他就放我们走,我们可以回奥斯菲尔去住下。不过那里现在被安萨帝国改成红菱行政洲了。”几天后,洺菱带着洺烯和洺子焉去无名宫拜访洺加。洺子焉已经接受了洺烯,他对洺菱的话无比听从,洺菱对他说洺烯是他的父亲,洺子焉便当即接受了这件事。洺烯在短短时间内就完全恢复了,但他现在没有任何权限,要去哪里,要做什么事,都需要洺菱带着他,给予他权限。洺菱说:“哥哥,我母父人很好,你要好好和他说话,好不好?”洺菱依然怕洺烯在意他们从亡国奴变成了叛徒的事。洺烯温柔地搂着他的肩膀,“嗯,我知道。再说,洺加叔父的事,我也知道一些,其实是洺家对不住他。”洺菱说:“但你应该叫他母父呀。”洺菱轻声表示不满,因为洺烯,他整个人都变得有生气了,眉目间顾盼生辉。而他只要和洺烯在一起,就把儿子子焉忽视掉的毛病,这几天时间也没改过来。洺子焉深觉自己做了电灯泡,但他又不好去抢占着洺菱撒娇,他是个沉默内敛的小孩儿,所以只得在一边默默地把洺菱看着。从悬浮车上下来,洺锦已经在等他们了,洺锦看到他们就跑上前来,他先对着洺烯打量了几眼,但对alpha,他一向兴趣不大,便只是对洺菱说:“菱菱,你来啦。好几天不见,如隔了几年。”洺菱好笑地说:“小锦,真乖。这是我的alpha,你的洺烯叔叔。”洺锦对着他笑着说:“你好。”然后就蹦开去拉了洺子焉的手,和他说道:“小子焉,我们去玩吧。我给你说,我马上也要去学校了。但是不是你的学校,加加说我的学校更有意思一些。”洺子焉看了他那对还在秀恩爱的父母,就跟着洺锦跑了。洺加在茶厅里接待了洺烯和洺菱,洺烯现在已经对局势非常了解了,他现在处在两难的境地。洺菱的身份可以为他带来权势和地位,但他却不得不受着叛国贼的称谓的内心谴责;但现在要是他要去恢复奥斯帝国,他又如何对得住洺菱,而且,现在皇帝都投降了,接受了安萨帝国的封爵,他能怎么去恢复奥斯帝国?而德普卡拉星系虽然现在还叫做奥斯帝国的遗留地,但这里成了对抗安萨帝国最不尽心的得依万和奥尔森家族的地方,去这里,就能复国吗?洺烯现在完全处在一种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的迷茫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