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麓扬,咱们的情谊不变也不改,只是我有我的考虑,我有我的担心,你既然是我的挚友就体谅我一些。我们就此分离才对。”
他未曾想过白畅坐在这里,是为了和他交代这些事情,也未曾想过这个人能将别离的话说的这么决绝,也没有想过这个人与他交好开始便做了离别的打算。
他看着面前滚滚袭来的海浪,又听着那声声不绝的动静,或许是广陵的话叫他心生叛逆吧。
他望着白畅,笑道:“你别走吧。”
白畅当真脑中一白,他未曾想过麓扬会说出这样的话,他这般开口……
“你……”
麓扬嘴角不由的露出笑意,像是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这样的话说出口自然给白畅带去的压力,可他却觉得心中很舒服,笑着道:“你别走了,我舍不得你走,再陪我玩一段时间吧,然后再走。你要是愿意就再穿一段时间我的衣服,我这次拿新的给你。虽然你穿黄的没有白的好看,但是……别走吧,留下来,咱们再在江湖上玩一段时间。然后……你想去哪都行。我身边除了徐帆也就只剩下你了。”
那海浪阵阵拍岸,白畅笑道:“麓扬,人间没有不散的宴席,如今离开和我以后离开并没有什么差别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我知道,我都知道。”麓扬站起身:“反正……”他突然松下那口气,玩闹道:“我就是不想你走。不然我跟着你去黑庄玩一段时间也行。你不留下来,那我跟着你走也行。”说着他就去拉白畅:“陪我回去一趟吧,我要拿行李,拿了行李我们两个就一起走。”
白畅只觉得头疼,虽然从前他是希望麓扬能够任性一些,偏偏想不到如今这麓扬居然对着自己任性起来……
“我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白畅道:“你别闹了,好好的跟着广陵他们,跟着我做什么,我们黑庄的人要是知道我和你交好,以后你们梅林就有的麻烦的了。传出来对你们梅林的名声也不好。”
麓扬见白畅不松口便道:“那你拿一件你的衣服来,我换上。只要别人认不出来我是谁不就好了吗?”
“麓扬。”白畅叫了他的名字,既无奈又好笑:“你和我哪里一样?你以为黑道中人都不认得你这位少年名侠吗?”
“你怎么考虑的那么多?我说这样你说不行,我说那样你也还是不行,你到底要怎么样?你可是嫌弃我,不愿和我一起闯荡江湖了?山谷里面只是因为我失去意识,否则你绝不会受伤。”
听着他突如其来的抱怨,白畅倒觉得自己是为了他好,如今到落了一个嫌弃他的怪圈子里面。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婆妈。”白畅摆手:“我们现在讨论的是你不能和我一起闯荡江湖的问题,怎么就成了我嫌弃你了?”
“你不和我一起闯荡江湖,不是嫌弃我,还能是什么?”
见麓扬那份坦荡……他心里俨然生出一种分离的决绝,他哪里会知道人心险恶这种事情,虽说他身入江湖,却也没有与那些三五之辈交往过……人言可畏,人心难测,岂是他一腔热血能够化开的,这些热血只能叫他落入万人陷害之地。
“好吧……”白畅无奈道:“你就当我是嫌弃你吧,行吗?你不能跟着我,我也不能留下来。”
麓扬蹙眉了:“你这人怎么冥顽不灵的。你就不怕我与你断交吗?”
白畅站起身,尽量把自己身上的寒意驱开:“随你,我管不着。我走了。你早点回去吧。”说罢他便真的转身就走,麓扬也是急了,伸手就去抓他,白畅本来就不是麓扬的对手,如今有伤在身,就跟落了下风。
他慢慢回身:“做什么?”
“你别走吧。”麓扬小声的很,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就这么看着白畅:“你别走。再过一段时间,就一段时间,成吗?”
白畅望着他,最后还是点头:“成!”完全是哄孩子的语气:“只要你不和我断交,我们再玩一段时间。”
麓扬心下一喜,方才的小心翼翼全然消失,推着白畅就道:“你够可以啊,居然想着要抛弃我,走吧,快点回去了。”
白畅捂住自己的额头,当真是无奈的紧,哪里是朋友啊,完全就是命里来讨债的冤家。
二人回到客栈,发现广陵正在厅中喝茶,接着一缕昏黄的灯光,自远处看去,亦是秀然明艳,自近处望去,也是灵然清丽。
“故有萧禾追韩信,如今有麓扬追白畅,这半夜一场大戏也算是我晚睡的福音了。”她说的打趣,却也直中心。
白畅道:“他说我不回来就要和我断交了,吓得我立刻就回来了,你也是,不能不告诉他我去了什么地方了吗?”
广陵却笑了:“这可就委屈我了啊,这里就一个港口,就算我不说,麓扬也会找到的。再说了,这大晚上的哪里有船让你出海?你回来是必然。”
“本想在海岸等上一夜的,没想到啊……失算了。”
她顾盼生辉眉梢眼角里面皆是光泽,这暧昧不明的昏黄之下满满都是灵动:“失算是好事情,你若是上了船,想必麓扬也能将那船拆了,把你押送回来。”广陵看着那边正低头喝茶的麓扬笑道:“他这个人看似正经,实则两面派,虽然是个君子,却也难得有他坚持和顽固的地方,白畅算你倒霉,他压抑自己听话了这么多年,遇上了你,这任性可就全都打开了,也是着了道了。”
“哎……”白畅本有千言万语,可转头一见麓扬,便只化了一声叹息。
麓扬急了,这茶都来不及喝:“我说你别叹气啊,你倒是说点什么啊。”
白畅侧过身子:“我也不知道,我能说些什么。”说罢站起身,兀自上楼去。
麓扬见此便安心喝茶了,广陵坐在那处问道:“这耍性子的感觉可好?”
“自然是好的。”
广陵笑了:“我还从未想过有一日,你这样拘谨的人也能遇上耍性子的人呢。”
“他待我很好。无论我做什么事情,他都不会心生厌恶,他愿用命来护我,我自然……”
广陵抬手打断了麓扬的话语:“你再说下去,我都要怀疑你要以身相许了。得了……你也早些回去睡吧,明天我去问问船家,什么时候有船,咱们还是要快些去到潇水的。”
麓扬对她稍稍点头,准备去睡,可转头见她一动不动,便问了:“你不去睡吗?都这个时候了?”
她悠然再给自己煮了一壶茶:“我已经睡过了,如今很清醒,你去睡吧。”
“你还是睡不着吗?”麓扬问。
“小子,你管的有点多了,我可不是白畅……想要撒娇找他去吧。”广陵半是玩笑的开口。
麓扬低下头,转身离开了。
不眠夜总是格外漫长,她喝了茶,依旧没有睡意,便走出了这客栈,坐在那篱笆上,盘膝听着声声海浪,望着那海面上不断凝聚的晨雾。
楼上传来动静,她回头,发现是碧逍剑和天遥剑从窗口飞了出来。稳稳的停在她的手边,像是在撒娇的孩子,广陵摸着那剑鞘,封印在上面的龙脉,化出幻形飞出,缠绕着她,口中发出奇怪的动静,广陵笑道:“你们两个怎么了?”
回答她的只有那听不懂的叫声……
“出来山谷,高兴吗?你们是第一次看见海吧。”
两只龙脉点点头……
“想要靠近点看看吗?”
还是点头。
她便站起身,带着两只龙脉往海边走去了。
清晨来的很快,不少出渔船的人,渐渐汇聚在岸边。
众人见了她,还以为是海中的仙神……待到太阳高悬之时,她才上前询问,这出海的事情。
有几个船家便说了,这几日山中的沼气太重,临东那边根本没有办法走,只能等到这沼气散掉才能离开,大约需要个六日七日的。
广陵虽然不急,却也心中对着六日七日有些微妙的漫长感。
回到客栈,那些人自然还未起来,小二给她准备了早饭,她兀自吃了,便回了房,待到中午时分晓柔与泽新才过来敲门。
“这几日都无法出船,说是山间沼气太重了,临东岸那边没有办法行走,我们要想离开这里就必须要走过临东岸。”
“这样啊。”晓柔敲着桌子:“咱们上船倒是能够以内力将那沼气吹散开,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船家愿意带着我们。”
“多给些银子呢?”泽新问。
“哪里是多给些银子的问题,你们想到的这些我自然也是想到了,立刻就和他们说了,他们却说,这沼气强的很,去年有不少人因为这沼气昏迷不醒的,足足三个月才好了起来。”
晓柔倒是困惑起来了:“这是怎么沼气,这么厉害?还足足三月?”
“我也觉得奇怪,所以没有细问。想着你们醒过来,我们一起去那沼气汇聚的山上看看。”
“事不宜迟,现在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