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墨炎!”
电梯门内丛真大喊一声,同时朝他飞身而来,想要阻止夜墨炎却未来得及。
此时,杨曼妮体内青蓝色的光闪烁,一点点蓝光燃烧,慢慢她整个变得像一团蓝色火焰。
‘啊···’她一声声的尖叫,如刺耳挖心的痛苦,那一双美丽充满灵气的眼睛一点一点像身体里凹陷,然后熔化,变为两个血窟窿,血不断从窟窿里流出来····
“你干什么?!”丛真暴怒,“明知道不可在阳间擅杀生人!是不是疯了?!”
“少废话!”夜墨炎转身歇斯底里的一声吼,“快救我夫人!!”
随后,夜墨炎收回锁魂绳,脸色十分黑沉,一眨不眨的盯着杨曼妮幻化为灰烬。
此时,叶辰已经将白韵棠抱在怀里,温易真看她脸色惨白,浑身是血,急的大声哭起来,“棠棠···呜呜···丛真你快点···她不行了···”
丛真查看她的伤势,心中猛地一紧,跪在地上手掌幻出一束粉光,光芒在她身上的伤口敷化。
渐渐地,白韵棠脸色开始变得红润,撕心裂肺地痛苦也在慢慢地消退···
她紧闭的眼睛蓦然睁开,直直地盯着天花板。
“呃···啊···”她深深地猛吸几口气,神色却依然涣散,四肢柔软无力。
“这里地缚灵很多,她的血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快!立即带她离开这里!”丛真褪下身上的雪纱将白韵棠包裹起来,站起身似有深意地紧紧逼望着夜墨炎,咬住牙关挤出几个字,“今夜我在荷花等你!”
夜墨炎与他对视一眼,大手拽开叶辰抱着白韵棠预备离开,只听丛真一声惊呼:“不好。快走!地缚灵来了!”
这时,楼道门喀拉一声巨响,只见许多满目狰狞地鬼魂快步朝他们围来,看见白韵棠身上的血渍眼睛瞬时闪发着青色的光芒。
夜墨炎见势不妙,将白韵棠转交到叶辰怀中,然后对温易真说道:“快,快把她的衣服脱下来!”
叶辰看出事情严重性,快速将她抱到身后的桌子上,然后背对着。眼看一群恶鬼一步步走来,夜墨炎一手幻化出干净的衣裳,一手幻出锁魂绳,回头将衣服丢给叶辰,然后便与丛真飞身而起···
伴随着“嘎吱嘎吱”的指甲声和铿锵有力的刀剑声,白韵棠缓缓转过头看去,无数只发黑发紫,长着长指甲的鬼魂与夜墨炎两人激烈地交战···
“叶辰!快带她们离开!”夜墨炎飞身鞭子落在一个快要接近他们的鬼魂身上,鬼魂立马变为蓝色的火焰燃烧。
夜墨炎带着浑身围绕的黑色气罩落下地。见白韵棠换好衣服,大声对叶辰吩咐道:“我把夫人交给你,你若敢把她弄丢,我定饶不了你!快把衣服留下来!马上离开!快走!”
叶辰对他重重点了点头,一把抱起白韵棠,对温易真喊道:“还发什么愣!快跟我走!!”
两人转身便朝楼梯口跑去···
整个楼梯口里忽明忽闪的灯,显得阴森诡异,没命地往下跑,几经踉跄叶辰抱着白韵棠已累的呼哧带喘。温易真也气喘吁吁靠在墙上,不经意看去赫然发现他们竟然还在10层!竟没有下去一层!
“呼呼···叶辰··我们还在十楼!天啦!怎么会这样?!”
“什么?!”叶辰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标着的红色“10”,“看来是不想让我们走!”
叶辰喘了两口气,将白韵棠靠在温易真身上,转身去抓住楼梯道的安全门,拉扯两下发现一一
门上锁了!
“咯噔,咯噔!”用力又拽了门把两三下后,门纹丝未动,叶辰郁闷的叹了口气,上下打量了一下铁门,一脚踹在门上,“哐哐”几声巨响后,便是沉默,而楼梯下反而传来了一一
“嘶嘶嘶嘶···”
是指甲刮在墙上的声音,似乎什么东西···朝楼上走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啊?!”温易真紧紧抱着白韵棠,身体控制不住的发颤。
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叶辰额头上滴着大颗的汗水,嘶嘶声让他背脊热汗变冷汗,冷静几秒后,退后到阶梯上,使劲全身的力气猛然飞下来一脚踹在门上,“哐当”一声,门终于开了,整张门直接朝里面倒下。
“快!你先进去!我抱她走!”叶辰接过白韵棠,冲着温易真大喊。
楼梯下露出一双黑紫的长指甲,叶辰咬紧牙关将她抱起,疯狂般地朝里面跑去···
“来了!来了!”温易真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一只地缚灵追着他们越跑越快。
两人又噔噔地朝电梯口跑,忽然之间叶辰就摔倒在地,连带着白韵棠也抛出去,接着他就被地缚灵拽住了脚踝,使劲儿地将他往楼梯口那边拖!
温易真见状直呼:“老娘豁出去了!!啊!!”她死死地拽着叶辰的手,拼命将他往回拖,白韵棠趴在地上看着两人,也拼命朝他们爬过来,一把握住叶辰的手。用力向回拽。
“放开!快跑!别管我!走!”叶辰猛然松开两人的手,大声吼道,他感到自己的后背像是一块肉被人撕扯掉,疼痛不已。
“快带她走!快点走!”叶辰一边大喊,一边回身用脚朝地缚灵蹬去,却怎么也蹬不开。
突然,一只小手出其不意地抓上地缚灵的手,骤然间,地缚灵松开抓在他脚上的手。挥手朝那只小手打去···
“不!啊···!”白韵棠惊叫一声,看见那个小男孩的魂魄被地缚灵甩倒在远处,痛哭起来:“不要打他!不要!呜呜呜····”
小男孩狰狞着站起小身体,拖着地缚灵的魂魄,声音糯糯地大喊道:“姐姐我来救你了!你快跑吧!快跑吧!”
“宝宝!呜呜···”白韵棠伤心极了,眼泪啪嗒啪嗒地滴在地面上。
叶辰一把拽起她,抱着她的身体,朝小男孩道谢道:“哥哥从来不会说谢谢,今天谢谢你了!!”
“宝宝···呜呜呜····你快走啊···快走··你打不过他们的···”白韵棠勾着他的脖子。心疼得像刀绞一样,回头眼泪不住地往下流。
坐上电梯,温易真慌乱失措地猛按一楼,眼看着小男孩又被地缚灵甩开,而地缚灵就像一只蜘蛛一样,身体极为扭曲地朝电梯爬来,“啊···快点关上啊···!”温易真急的大喊,脚不停地疯狂踱步。
“碰···”就在地缚灵绿色的手伸过的那一刹那,电梯关上了。
“呼···”叶辰如释重负般长叹一声。竟还能开玩笑:“惊心动魄啊!感觉还不错!”
“哈哈哈哈···”温易真居然也开始大声笑起来,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同患难,共生死!牛逼!哈哈哈!”
“它们还会不会追来啊!”
“管不了了···”叶辰眼睛耷拉下来,眼前就是一黑,整个倒了下去。
白韵棠眼看着就要撞在电梯门上,一只温热的手带着熟悉的味道,黑袍飞旋,夜墨炎直接将她接进怀中,笑容温柔:“看来他还是个纯爷们!”
白韵棠哭笑一声,将头扑进他怀中,此刻像是找到了灵魂的安慰,眼泪一下又如泉涌般夺出,“呜呜···你们都是纯爷们···”
“别哭!坚强点!”夜墨炎在她额头一吻,“我们现在就回家!”
白韵棠想起什么来,猛地抬头,手指着上面,语无伦次地喊道:“有个小男孩救了我们,你快去把他带走。不然他肯定会被地缚灵···会魂飞魄散的···”
“好。我马上去!”夜墨炎一怔,随即将她放下,转身便穿出了电梯。
一一一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叶辰受了伤,后背被撕去一块肉,丛真在房间里为他疗伤,白韵棠不忍再看。
走回客厅时,小男孩被地缚灵撕扯过的残缺魂魄已经被夜墨炎凑齐,看见她后便对她浅浅一笑,如同太阳花一般,小脸肉嘟嘟地很可爱:“姐姐。”
白韵棠蹲下身,握住他的小手,“为什么不听姐姐的话呢?”
“不是的,姐姐转身时,我就被那个坏姐姐抓走了。”小男孩眨巴着泪眼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叫不出声···”
夜墨炎走近两步,拽起他另一只小手,道:“随本君回地府!”
“你急什么!等一下不行吗?!”白韵棠不放开手,将他抱在怀里,眼泪成串的落下:“宝宝,你妈妈叫什么名字,想对妈妈说什么吗?姐姐带你转达!”
“不要说了,我妈妈会更伤心的。”他垂下脑袋,堵着嘴巴眼泪就掉了下来,“我现在要走了,姐姐,认识你我很开心。”
白韵棠的心狂跳起来,小男孩让她心暖又心疼,“宝宝真乖!告诉姐姐你的名字。”
“我叫林皑鑫,妈妈叫我皑皑。”
“姐姐把你的名字永远记在心里。”白韵棠在他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站起身看着夜墨炎将皑皑的手交到他手上,微笑着对皑皑说:“谢谢,谢谢你救了我。”
“姐姐,再见!”皑皑跟着夜墨炎,身体一点一点地消失。
“皑皑!姐姐谢谢你!”白韵棠大喊一声,皑皑看着她笑。
这天下午,纷纷扬扬的大雪如约而至,满天飞舞的雪花在空中飘飘起舞···
白韵棠伫立窗前,凝望着这个洁白无瑕不染一丝尘埃的世界,突然觉的那颗疲惫的心早已被恐怖的鬼魂世界侵蚀的察觉不出身边那些极为纯洁的美。
生命是如此的脆弱,一个不经意思间它就把你悄悄带走了,你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一句老话至今都是智理明言,说得一点都不假。
父母和姐姐虽离她远去,可还是会有接踵而来的人对她伸出关爱的怀抱。易真如此,丛真如此,夜墨炎如此,叶辰如此,皑皑也如此。
就像易真说的,她是上帝的宠儿,无论何时都会有那么一个人,呵,或鬼。爱着她。
所以,不管他们是人是鬼,她都应该珍惜,珍惜和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不管最后还能不能相聚一起,至少在她头发花白,只能坐在摇椅上看着明媚的阳光时,还有一段精彩又难以忘怀的回忆陪她走过寂寞而孤独的末年!
一一一
夜晚。
屋内寂静一片,大概是白天太累,大家都睡得十分香甜。
窗外,沉寂的黑夜,沉闷的雨水坠落声,跟着那节拍的韵律,一遍遍敲击着她的心房想要唤醒她,白韵棠却始终在梦与醒的边缘不安地徘徊着。
“王爷,王爷得胜归来,可惜···呜呜···妾身的孩子没了···没了···”女人跪在他身前,哭的梨花带雨。
他的眼皮灼热一跳,眼神一厉,喝道:“为何?!”
“是夫人!王爷走后不久,夫人就将妾身推倒,妾身的孩子没了···就这样没了···”女人面容楚楚,声音凄婉惹人怜惜。
“信口雌黄!夫君莫听她胡说,妾身从未碰过她的身子,更莫说将她推倒在地。”白韵棠看着自己的魂魄,正在对当年的夜墨炎一一不是,是凌允,她在对凌允解释。
凌允清冷开口,眼神凌厉至极:“来人!将夫人拖至前院,杖责五十!”
竟然没有丝毫的犹豫,丝毫的怀疑···
“凌允你为何要这般对我?!”
白韵棠看着自己的魂魄被拖走,脸上闪过难以置信的惊愕,心中倒抽了一口气,夜墨炎说,他很爱她的···
棍杖无情地落下来,一杖打在她孱弱的身子上,汗珠子开始顺着面颊一滴一滴滚下来,滴答滴答,大颗小颗,落了一地,连睫毛上也沾染汗珠,却不想用手擦拭,生生流进眼里,一阵刺痛。
身子踉跄地向前趴过去,又直起身子,咬牙坚持。
她的脸色惨白如纸,抿紧的唇角渐渐失去血色···
弯月挂上夜空,她的魂魄黯然不已,疼痛的难以忍受,却还是自己站了起来,裙角曳过那满地的梨花,迤逦出一道痕迹,汗水濡湿了衣服,额前的发也挂着水珠,紧贴在前额上。
她虚弱无力般地缓缓走出大院,白韵棠心里霎时涌起一股酸涩之意,她魂魄那孤独的背影,仿佛在告诉她说,她好累,心真的好累。
“哈哈哈···王爷总爱逗妾身···”身后的厢房里传出一阵暧昧的欢笑,白韵棠心里难受至极,快步跑到她的魂魄身前,只见‘她’连杖责时都未曾流下的泪。此刻,却像是再忍不住,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
一一一
“呼···”
白韵棠从梦中醒来,冷汗淋漓,屋内依旧寂静,她只能听见自己呯呯地心跳声。
她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昏暗的路灯,背后一只手搂住她,她知道是夜墨炎。
“夫人。又开始做噩梦呢?”他靠近她的颈窝,闭着双眼。
白韵棠皱了皱眉,心口有些微微作痛,突然间,一道像是灵魂深处传来的声音说道一一凌允,他终究是凉薄无情。
白韵棠心中一抽,是她的魂魄在说话吗?
这样想着,心里一股酸楚与悲怆猛然升起,她眼中澹然有了泪光,夜墨炎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伸头看她,道:“夫人,你不理我?在想什么呢?”
白韵棠吞了口唾沫,强压下喉头莫名而来的汹涌的哽咽和悲愤,静静地说道:“梦见地缚灵追我,回想起来有点害怕。”
夜墨炎轻笑一声,抱紧她说道:“都过去了。”
她低头,伤感不已,眼前忽而有些模糊起来,就像是灵魂被什么控制一般,嘴里不自觉地说道:“凌允,我爱你那么久,为何得不到你一眼的疼惜?”
白韵棠身体一颤,猛地回过神,惊恐地盯着夜墨炎,而夜墨炎的眉头已深深蹙起,眼皮不断跳动。似被火苗不停的灼烫一般,一双黑瞳探究地打量着她,而他脸上的神色就像在说着,忍耐,尽可能的忍耐。
夜墨炎忍着内心的惊恸和害怕,淡然一笑,“你说什么呢?”
白韵棠心中尽是翻涌的酸,定睛看着他的眼睛,“我没有说话啊!”
夜墨炎眉头倏地跳动两下,勾起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紧紧地将她拥抱在怀中,沉默不语。
丛真说过,梦中有真有假,刚刚那一幕还有那个声音,那个女人,是真的吗?
白韵棠被他抱上床,心底那抹奇妙的悲伤突然间消失了,她黯然叹息了一声,依偎进他怀里沉静的闭上双眼。
渐渐地,她再次入睡,朦朦胧胧中耳边传来夜墨炎深深地叹息,只感觉身边的人抽出放在她头下的手臂,然后客厅里传来在地上来回走动的声音。
夜墨炎第一次觉得心中慌乱不已,慌乱地连他自己都无法承受···
这时,荷花泛起了微弱的粉色光芒,丛真的声音传来:“进来吧,我一直在等你。”
夜墨炎回身,静静地看着那朵荷花,迈出了脚又收回来,然后又迈出又收回,像是做着极为艰难的选择一般。
“夜墨炎···我在等你。”丛真声音再次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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