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棣盯着李治荣,缓缓坐下:“你想用免死金牌救她们?!”
李治荣点点头。
皇上沉吟无语。
大夫人冷眼看着他:“君无戏言,难道皇上要收回成命?”
慕容棣一笑:“当然不会。”
慕容棣此时的表情就好像一只猫。
一只吃饱了看着老鼠的猫。
“朕的免死金牌,只能免去你们当中一个人的死刑,李治荣,念在你服侍朕这么多年的份儿上,朕再给你一个特权,你可以在这些人中选择一个,当然也可以选择你自己。”
李治荣的眼神落在三个女人和自己的两儿三女的身上。
“当家的,我已经苟活残喘这么多年,够本了,我愿意死!”
“我也愿意!”
“我也愿意!”
三个女人紧紧抱着李治荣。
慕容棣额头的青筋暴起。
大夫人哭了一会儿,招手换过三个女儿:“晓云,你们三个不要怪爹娘狠心。”
三个女儿已经哭成泪人儿,显然,她们从来不知道自己亲爹亲娘的身份。
“孩子,不要怪娘。”
大夫人抱着女儿,泪流满面。
忽然,女孩儿的身子一顿,双目倏然睁大,瞪着大夫人:“娘.......”
鲜血缓缓淌下,如一条血红的蛇。
大夫人竟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
紧接着,回眸冲李治荣一笑,手腕一翻,刺进自己的心脏:“荣哥,此生,我不后悔。”
四夫人和五夫人此时各抱着自己的女儿,见状,凄然一笑:“荣哥,我们先走一步!”
“娘.....”最小的女孩儿只有十二岁,她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看着胸口的匕首,轻唤。
五夫人抱着她:“乖,娘就来陪你了。”
不过眨眼间,李治荣的夫人和女儿尸横当场!
苏叶早已经热泪盈眶,双膝一软,跪在地上:“皇上,”
语为成行。
慕容云修疾步过去,扶起她:“你身怀有孕,还不快去后殿养着。”
“来人,扶王妃后殿休息。”不容分说,将她拖出勤政殿。
苏叶回眸,看向李治荣,他眼底充血,刚好似笑非笑盯着苏叶。
意味深长的眼神。
慕容云修挡住她的眼睛,轻声:“不要看了。”
“看来你要在两个儿子之间做个选择了。”慕容棣的声音很冷。
苏叶的心被重重撞击。
或许慕容千寻说的对,他或者不能成为一代明主圣君,但是至少可以废除古人的残暴法度和刑罚。
身后又传来两声痛呼。
是李治荣的两个儿子。
她仰头,紧紧闭上双眼。
能猜到,两个善良的孩子,见自己的妹妹和母亲为了救活其中一个人送了性命,兄弟彼此成全,双双送命。
紧接着是李治荣绝望的哀嚎。
“君无戏言,李治荣,朕恕你无罪!”慕容棣拂袖而去。
慕容千寻躬身:“皇兄,这里就交给臣弟好了。”
“嗯。”
慕容千寻缓步到了李治荣面前,压低声音:“你以为你真的能从本王的手心里逃出去吗?”
李治荣充血的眼紧盯着慕容千寻,似乎在问为什么。
慕容千寻缓缓起身:“还记得容妃吗?”
是高阳王的母妃。
李治荣的身子轻颤。
那一年他只有九岁,亲手勒死容妃,是他替慕容棣办的第一件事。
“留下你的眼睛,就是让你亲眼看着你最爱的人死在你面前!”
慕容千寻起身,高声:“来人,把咱们的总管大人抬到西城门外,赏金饭碗,要饭去!”
一切貌似尘埃落定。
第二天,圣旨下,李治荣身为总管,勾结外臣,意图行刺皇上,割舌,断四肢,赏金碗要饭。
慕容云修救驾有功,私离封地有罪,功过相抵,不赏不罚。
一切看似平静无波,又回到了最初的状态。
只有苏叶知道,回不去了。
五天后,三更。
苏叶在慕容云修的额头轻吻,转身悄悄出了王府,直奔高阳王府。
高朗怀抱宝剑从墙后转出来:“王妃果然是守约之人,请。”
慕容千寻站在观鱼亭,月色融融泄泄,洒在他的身上。
苏叶提罗裙,缓步走上凉亭:“你让我救走李治荣,不只是卖我一个人情,还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把他家人安排在什么地方,是吗?”
她想了很久才想明白的问题。
慕容千寻洒下最后一把鱼食,看鱼儿争相跃出水面。
缓缓转身,凝视她:“你不是也恨他吗?”
“不错,我恨他,可是你大可以杀了他,甚至可以把他碎尸万段,那些人有什么错?你这样做和他的区别又在哪儿?!”
“苏叶,你错了,这是在北齐,不是现代!没有什么法制和规矩和公平给你讲!我要想除掉李治荣,就必须斩草除根!你敢保证他的儿子不会找我报仇吗?!”
苏叶默然,他说的都对。
“不要再讨论李治荣的事情了,都过去了,我找你来,是希望你能够偷出赤霄剑。”
“不,我绝对不会欺骗他!”
没有一丝的犹豫。
慕容千寻一笑:“想好了再拒绝我。”
“我已经想好了,慕容千寻,不管你是叶朔也好,千寻也罢,我都不会为虎作伥,助纣为虐!”
“苏叶,你都看到了,不管是谁,除了皇上,谁都随时可以死无葬身之地!你忘了吗?那些逃难的百姓,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那些生活在强权下的百姓,你难道就不为他们着想吗?”
苏叶抬头,近在咫尺的脸突然变得陌生和遥远。
“还有三天。”苏叶轻声说:“三天后,还在这里,我再决定,接受你的解药还是不接受。”
西城门外。
苏叶坐在马车上,凝视窝在墙角的李治荣。
谁能想到,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总管,曾经手握生杀大权的总管,此时,连死都成了奢望。
他趴在草堆上,一动不动。
苏叶甚至以为他死了。
缓步,走到他面前。
那只金碗在月光下散发淡淡的光芒,里面空荡荡的,一个米粒儿都没有。
五天了,没有人施舍,并不是北齐的百姓冷漠,而是当大家看到这个金碗时,都摇摇头走了。
你日子过那么好,抱着金碗要饭,谁会给你呢?
见不得别人比自己过的好,不但在现代,在古代在北齐也一样。
所以,再也没有人给金碗放一粒米。
李治荣忽然抬起头,模糊的双眼紧盯着眼前的绣花鞋。
下巴无力的在地上划着。
苏叶不由睁大眼睛!
他在写字!
用下巴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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