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接过信纸一看,只见那字迹仓促无力,有好几个地方还滴下了一团团的黑墨,她大致上看了一遍,又一字一句的反复诵读着。
“姐姐是怕这个是个圈套么?”
若水摇着头道,“这封信,确实是出自若山之手,只不过,这个逻辑十分的不通,你看,他上一句说,吾与表哥相携而行,下一句又说,而今只与妖腰一人同往,亲与姚丽已身染疫病,且失散多日,恐有忄命之忧。。。。。。”
“这个,没什么逻辑不通的呀,一开始是和表哥在一起走的,后来他和妖腰在一起走,后来和母亲姚丽失散了,就这么简单嘛!”
“不,这个。。。很奇怪,除非在里面加一个字,才念得通。”若水细查了黑墨共三处,如果做个大胆的猜想,这些黑墨表示一个字的话,这些话,应该就读的通了。
“吾(先)与表哥相携而行,下一句又说,而今只与妖腰一人同往,(母)亲与姚丽已身染疫病,且失散多日,恐有忄(生)命之忧。”
可是也不对啊,“先母生”,或者,“原母生”,都没有意义啊。
除非。。。。。。除非是他想说,“先父生”!他见到了父亲!
想到此处,若水心底里翻滚起了惊涛骇浪,许是这身子原来的主人对父亲有着很深的感情,泪水很快就满溢了出来。这次父亲出现,难道是已经与若山相认了么?关于叛国的流言,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马上就可以知道了呢?
“姐姐,你别伤心。”凶胸见不得她的眼泪,正欲安慰,又感受到她心道,
我不是伤心,是高兴,高兴父亲还活着,而且还有可能已经与若山他们相认了。
就在这时,从外头走进来一个身形高大的侍卫,说海大人求见。
若水点点头,将信的一端沾了烛火,扔到个空盆儿里,只等着完全烧完了,化成了灰烬,才浇了一杯水上去。
“参见郡主。”海大人一进门就看到她这样不平常的举动,心中还当她有些精神失常。
“见过海大人。”若水清冷的回了一礼,兀自坐到茶桌的首位,伸手一摊,示意他坐下说话。
“听说郡主昨晚休息的很好,臣想着,临回京前,再来看看郡主。”海文博看她眼睛红红的,很明显刚刚是哭过的,便生出了更多的怜惜,道,“若是郡主也要回京复旨的话,不如咱们一路吧,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有劳海大人记挂,昨晚确实睡的踏实,精神养的好多了,只是。。。只是今日我却回不了京城。”
“哦,此话怎讲?”难道她不想与乔王同一个马车,也不愿和自己同路么?
“当初在太极殿,我立下的军令状,乃是要将新盐普惠给万民,还要高价将其卖到他国去,且承诺必定会将鬼王带到皇上的大殿,才算是功德圆满,如今不过些许进展,实在无颜面圣。”
这番话说下来,只把海文博给震惊住了,原来,这女子昨晚竟是装疯卖傻么?不过,这样也好,这等心智,此等气魄,岂是那心如蛇蝎的乔王所能肖想的!
“不知接下来郡主还需要做什么,可有文博能效力的地方呢?”
“海大人能在昨夜那么紧急的时候赶来,若水已是感激涕零了。真要算起来,这几日真可谓是四面楚歌,有那么一两个要置我于死地的,别人也都隔岸观火,甚至落井下石,唯有你,居然帮了我三次了!再叫你帮我,倒还真是有些开不了口。”
“哎~!有什么开不了口的!郡主只管说。”
“实不相瞒,我刚刚收到家书,说母亲他们在去往海陵城的路上,都感染了瘟疫,如今生死未卜,我必须要去一趟。而皇上那边,虽可用刚刚那番言辞来搪塞拖延几日,却终究不是个办法,所以想请海大人给出个主意,这话,究竟要怎么跟皇上说,才不会惹起圣怒?
“原来如此,所以你刚刚烧的就是那封家书?”
若水点点头,扯着嘴角微微笑了一笑,道,“我知道被册封为县主以上的品级之后,都不能擅自离京,可这事实在是万分紧急了,此时关乎我全家的性命,还求海大人帮忙!”
“郡主言重了,此事,倒是有个万全之策,你且放心去吧,我自有我的办法。”海文博看她皱起了眉头,一脸的疑惑,便道,
“汀水城半个月前突发洪灾,皇上亲下谕旨,拨了两万两白银下去,却收效甚微。如今又闹出了瘟疫,无人愿意到那有死无生之地去当差,文博只需回京,禀明圣上,你是随鬼王去救灾的,此事便可保无虞。因此番抗洪乃为太子亲自督办,所以臣比任何人都清楚其中的玄机,郡主只管放心。”
“我不想知道其中的玄机,海大人,你可知,洪灾过后必有瘟疫的道理?”
海文博哑然失色,过了许久才说,“郡主可知其治愈之法?”
“宜补,宜散,宜降。”若水长舒一口气道,
“海大人的衷心到底是向着皇上,还是向着太子,还是向着天下黎民,我没有兴趣知道,却希望海大人,一定要有兴趣知道,知道的清楚,知道的透彻。”
“是!”海文博垂下眼帘,狠狠的闭了闭眼,又道,“郡主什么时候动身?”
“即刻!”
“这么急?!”
“是啊,那京中之事,便有劳海大人了!”
“放心。”
海文博亲自将她送出客栈,却不见马车,又见她的侍女牵来两匹骏马,扶着她扳鞍认蹬,还没来得及与他话别,便策马扬鞭而去了。
她走的这样急,海文博却没有一丝的失落与遗憾,却更加钦佩她的果敢,她的坚强。似乎她的每一寸光阴,都是极其珍贵的。可是,她这般娇弱,放她去那瘟疫肆虐之地,究竟是对还是错呢?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失笑起来,心说,
“这哪里是我放她走了,明明是她打定了主意要走,谁又能拦得住呢!不过是她用我的话来堵皇上的嘴罢了!”
而若水刚跑出了新妍城,便停下了脚步,寻了个地势平坦的地方,招呼凶胸和隐卫们到了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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