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似乎都对她的口音很是在意……连翘搬出对采莲的说辞:“奴婢幼年曾在长安姨母家住过些时日。”
“家中还有何人?”他不以为意,如同闲谈。
“父母已故,唯有兄嫂。”
“因何故留在王府?”姜越曾说过,她并非王府下人,乃是自由之身。
连翘将白布缚好,起身垂手,回道:“家中贫困,幸得王妃、世子垂怜,许奴婢暂且在此容身。”
他并不深究她话中的差漏,只点点头。而后转目望向屋内一隅,“让人给你置了张榻,晚间便歇那吧。”捡起身侧的一本书,就着烛火自顾看起来。
连翘站了一会儿,见他确实不搭理自己,便默默退到墙角,脱鞋蜷在榻上。木料硬实,硌得她肉疼,索性将被褥周身一卷,完全缩在里面。
她着实有些困乏,只是手脚冰凉,许久都没睡着。闭着眼,耳边是窸窸窣窣的翻页声,她又忍不住睁开,隔着蒙蒙的光,将视线定在床柱的雕花上。
萧衡偶一侧目,便能瞧见不远处一只蝉蛹一动不动,眼神发虚,不知在想什么。
待到烛光闪烁,他张口想叫她剪烛,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半边脸被压在阴影里,只露出另一半平淡无奇的容貌。此刻褪去白日里的谦恭谨慎,倒是有些莫名的温柔可亲。
他不是个苛刻待人的性子,也知晓她确实累坏了,但更不能等着灯油燃尽,满室漆黑。
于是吩咐外间守夜的下人进来。略有响动,连翘醒来,又是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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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翘算是彻底留在了这院子里。
顾卫让人辟出间偏房给她,把她的东西都收拾过来,另拨了几名婢子听她吩咐。
旁人都言连翘是要平步青云,只有她清楚,不过是萧七爷觉着自己用得还算趁手,懒得更换罢了。
她每日随侍在他身边,端茶添水,换药守夜,他对她与一般人并无不同,整日下来,话也没有半句。哪里是旁人口中,她即将飞上枝头的样子。
况且不说其他,单是昭云寺里流月、采莲等,颜色也比她好上许多。
连翘有自知之明,自然不会自扰。可怜了怀袖,哭得双眼通红来找她,求她想法子把自己也挪进院子里。
连翘趁着萧衡与世子说话,偷跑出来见她。一路将人拉到偏僻处,掏出帕子给她抹眼泪:“你这样过来,被管事姑姑发现了,定是要责罚的。”
怀袖不管其他,只眼巴巴地望着她:“姐姐要丟下我了吗?”
她哭笑不得。
“眼下七爷这边少不得人手伺候,待他伤好,离开王府,我不就回来了吗?”
怀袖没被这话安抚住,她哀哀道:“我听旁人说,姐姐得七爷看重,七爷要将姐姐带到长安去……姐姐,我求求你,你与七爷说说,让怀袖与你一同去长安吧!”
“你听谁胡说?”连翘蹙眉。
“是顾大哥……”怀袖声音越来越低,“顾大哥与管事姑姑闲谈说起——管事姑姑还说到底是从王府出去,要禀了王妃,给姐姐赏些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