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息怒、息怒……”太守似乎有些无措,顾不上自己满身狼藉,急声道:“但凡有些能耐的人难免恃才傲物,加之宋大夫年少,若是冲撞了主子,还请主子看在他救了江宁百姓一场的份上息怒。”
他未随主子进屋,无从得知宋大夫究竟做了什么能将主子气成这幅模样。只是他身为一方父母官,宋大夫方救百姓于水火,他不得不尽力保全。
连翘被萧衡那一推害得往后跌了一下,崴了右脚,却也不敢呼痛。默默将自己藏在角落的阴影里,双目追着萧衡。
他立在桌边,右手握拳,用力之大,须臾拳缝中有暗色的液体流出,滴滴落在地上。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怒气更甚,刹那间抬手将桌子掀翻。
显然是气极了。
连翘求救似地看向宗奇。
宗奇是这屋里唯二清楚缘由的人,但萧衡是主子,他绝不敢多说一个字。
气氛僵滞,连翘觉着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抿了抿干燥的唇,轻声道:“还请七爷沐浴更衣,免得着了凉。”给宗奇一个眼风,他顺坡下驴,带着太守大人一同先退下。
热水是才送来的,隔着屏风,还能看见白雾袅袅。
连翘深吸一口气,刚往前踏出一步想要再劝,萧衡甩手径直绕到屏风后。
她一愣,赶忙取出干净的衣裳送进去。眼前一片白茫茫,她使劲眨了眨眼,摸索着将衣裳搁在小凳上,出去候着。
下人进来收拾残局,摆好新的桌椅。
他很快就出来了。
头发散着,嘴角微抿,墨黑的眸中仍是凝着寒意。外头风雨大作、电闪雷鸣,他行至窗边时忽然顿住脚步,一把将窗户推开。
冷风携带着雨水灌入,连翘被冻得一个激灵,快步走过去想要关上:“小心着凉……”话还没说完,烛火“突地”被狂风吹灭,与此同时,她的手臂被人握住。
滚烫的掌心牢牢握住她,他的呼吸声又粗重起来。
连翘顿时感觉一颗心提到了半空,满室漆黑,近在咫尺的是男人身上炙热的气息。她口中干涩,不知是不是自己想要关窗的举动惹恼了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道:“我只是……”
“尚容,”他开口,握着她的那只手瞬间加大了力气,疼得她皱眉,“他在说谎,是不是?”
连翘自然没法子回答他,他也不需要她的答案,自说自话地:“我没有……我不是……”他像是遇到了陷阱,把自己都缠绕在深渊里,理不清、剪不断,嗓音沙哑痛苦。
风雨越来越大,连翘半边身子都被淋湿了,浑身冰冷。
没有光亮,她看不清楚,但也知道他肯定好不到哪儿去。记挂着他手上刚弄的伤,她醒了醒神,道:“七爷,先把窗户关上吧,奴婢给您处理伤口。”
这一句“七爷”把他从黑暗里唤醒,他猛地收回手,如同方才自己触碰的是什么洪水野兽。
连翘松了口气。
凭着记忆走回桌边,每挪动一次右脚,都是钻心的疼。她好不容易摸到火折子,点亮一室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