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周宵仰头大笑,扯得伤口撕裂,痛声剧咳。
待稍稍平息,他用眼角轻蔑地扫着萧衡,一字一句慢声问:“殿下说的是葬在关雎宫大火里的那位康王妃?”
话音未落,颈项猛地被人掐住。
周宵一时呼吸不得,不受控制地抻直上半身,双目瞪大,盯着面前逼近的那张脸。
寒气湛湛,杀意勃然。
他毫不怀疑自己会死在萧衡手里,却仍是笑出声,拼尽力气道:“是……是我放的火,殿下……要杀了我,为王妃报仇吗?”
指间力气加大,周宵甚至能听见骨头不堪重压、将要碎裂的声音。
然而下一瞬脖间一松,他瘫软失力,大口大口喘着气。
萧衡接过宗奇递来的帕子,低头细细擦手,不见神色,但地牢内仿佛比方才冷了许多。许久一抬手,将帕子扔进炭盆里,眨眼间燃成灰烬。
他轻飘飘望过来,嘴角勾着一抹似笑非笑:“你对二哥忠心一片,我自然知道。那东西也不是非要不可,你抱着下黄泉,献给二哥当做我的心意也成。”
忽而一顿,似是想到了什么,低笑道:“只是你无父无母无妻无子,我也没什么好送给你以作饯别,不如将阿沅一并带去,好叫二哥欢喜欢喜。”
“你!”周宵气怒交加,呕出一口浓血,“你敢!”
萧衡面无异色,淡笑道:“我不敢?”
他有什么不敢?弑兄夺位都能做得出来,他又有什么不敢?!周宵冷笑道:“到底是我小瞧了你,是太子殿下错看了你!”
若无太子,哪轮得到他萧衡坐拥天下?
萧衡是先帝第七子,却是数位皇子中最早封王的。原因无他,皆因他幼年失恃,养在嘉裕太子生母奉贤皇后膝下,较别的兄弟与太子更亲近一些,也因此更得先帝看中。十二三岁时,西楚来犯,他自请跟随国舅爷君旻,亦是当时的天下兵马大元帅西征。几年间屡立战功,未及弱冠便由先帝赐了“康”字,在长安城内亲拨府邸,荣宠之盛,除嘉裕太子,再无人可比。
周宵以为他与太子是兄友弟恭,哪晓得似人面皮之下,藏的是一颗狼子野心!不仅在先帝驾崩时举兵而反,逼得太子自尽,更是数年来将太子妃锢在宫中——不忠不孝,可恨老天爷迷了眼,竟没将他天打五雷轰!
“你若将太子遗孤赶尽杀绝,天下必不容你!太子妃绝不容你!”
萧衡波澜不惊,轻笑:“阿沅年幼贪玩,虽有宫人看护,到底不能万全。”
只要想,有千百个法子让这事沾不上他。哪怕旁人起疑,又能如何?
周宵气血冲头,头一歪,晕倒当场。狱卒不慌不忙地又打了盆盐水,将他浇醒。
萧衡不急,慢慢等着。他已然意识到挣扎徒劳,缓了将近半刻钟,嘶哑道:“我要见太子妃。”
宗奇道:“太子妃在宫中,距此千里,如何见?”
周宵睨着萧衡,“你们不必哄我——我知太子妃来了江夏,康王要的东西,我只肯告诉太子妃去处。见不着,杀了我,杀了……杀了谁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