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姜澜还是有一些难受。
距离上一次见面,又过了将近一个月。
至于为什么见面次数如此之少,政事的繁忙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姜澜有些在逃避玛丽安娜。
他并不是什么厚黑学的狂信徒,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当然知道凡事都有底线。
而对玛丽安娜的处置,是他第一次突破自己作为现代穿越者的底线。
让一个对自己或许有一些朦胧情感,自己也绝非全无想法的少女,用非常卑鄙的手段拘禁起来,从良知和情感上,他是完全过意不去的。
但他也知道,这是对萌生逃意的玛丽安娜,最有利用价值的处置方式。
后续也证明了这个,第拉那伯国的联军因为玛丽安娜一人,在西云镇外空耗了数千士兵的生命和宝贵的一个月时间,而大夏也成功地稍微地喘过气来,如今终于有在定岳山以西组织一次大规模会战的能力。
但是毕竟,这是靠卑鄙手段得来的。
姜澜也无意为自己找什么借口。
为了黎民苍生免受战争之苦?谁又规定了定岳山以西,已经被压迫了二十年的吕底亚遗民,在大夏帝国的麾下要比为那位伯爵大人效忠要更好呢?
姜澜苦心孤诣做的所有事情,究其原因,都很简单、甚至是庸俗。
那便是,靠战争之中的表现,引起夏皇以及神都方面足够的注意,以解开如今对皇位争夺的不利局面而已。
即使途中顺便救了几个普通民众,为大夏帝国阻挡了敌方的兵锋,也完全掩盖不了姜澜出发点的利己性质。
心烦意乱间,姜澜还是定了定神,逐渐地习惯了房间内的亮度,目光移向一袭白衣的玛丽安娜。
如今的玛丽安娜,早就没有了初见姜澜之时的那份神采,长时间的拘禁让她的面容越发苍白,恍惚间似乎有了一种病态。而身形更是瘦的厉害,呈现出了并不明显的营养不良。
“尊贵的第拉那女伯爵,初次见面。”姜仪看着并不怎么想出声的皇弟,默默白了他一眼,便露出一个很礼貌的笑容,微微鞠躬说道。
玛丽安娜看着衣着华美、体态优雅的大夏公主,原本充斥着喜悦与略微恨意的神情消失,转而对姜澜奉上了一副扑克脸:
“皇子殿下还真是风流倜傥,短短一个月,就又多了这么一个美若天仙的红颜知己。”
姜澜看了看媚态横生的皇姐,心中嘀咕,又对玛丽安娜苦笑道:“玛丽安娜小姐误会了,这位是我的皇姐,大夏帝国的第二十皇女,姜仪殿下。”
听罢,玛丽安娜的眼中又有了姜澜那熟悉的灵动神彩,但她却又冷哼一声道:“殿下,您在试图向我解释些什么?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
“你很快就是了。”皇女殿下听罢,便露出一丝狡黠的神色,对玛丽安娜说道。
“你说什么——”玛丽安娜并没有反应过来,但眼前的这个据说是大夏皇女的女子,却让她有了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就好像,在照镜子看到了自己一般。
“皇姐,你在说些什么?”姜澜也感觉到了不妙。
皇女殿下又白了愚蠢的弟弟一眼:“我们已经在商量,让您与澜殿下联姻,您成为大夏帝国的贵女,而澜殿下则兼任第拉那伯国的伯爵大人。”
这一切,许凌都沉默不语,只是以极为可怕的目光盯着这位按照礼仪,她也应该尊称为“殿下”的人。
玛丽安娜显然是没有料到这一出,一直以来都显得成竹在胸的她此刻少见的慌乱了起来:“我.....这......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在同为女性的皇女殿下看来,这完全就是羞涩与欲拒还迎的表现,她不由地会心一笑,心说自己的皇弟确实有两手,居然能让对方芳心暗许到这种地步。
当然,同时,她也对这位皇弟的无情做法,感到了一丝的胆寒。
而玛丽安娜,也明显没有皇女殿下想得那么娇弱。
“这是对我的侮辱吗,皇女殿下?”在一瞬间,玛丽安娜的神情就从扭扭捏捏变得冷酷而铁血。
“你......”姜仪显然也没有料到形势居然往这个方向发展,一时间,她竟不知道自己该作何表情。
“你们大夏帝国对我人格上的侮辱,实在是有点多了。”玛丽安娜站起身来。
能看得出,她现在的身体状态非常不好,连支撑身体站起来,都需要扶着旁边的桌子稳住重心。
“最开始只是对我的监禁,这我可以理解。”玛丽安娜直直地看着姜澜,但姜澜并没有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任何熟悉的部分,“这我可以理解,如果我逃走的话,你们会有非常严重的损失,只能说,殿下您并不是个为情所困的人——至少对我来说不是。所以,我完全可以把那段时间的监禁看成对我鲁莽行为的惩罚。”
姜澜摸了摸鼻子,而皇女殿下也从玛丽安娜明显的暗示中读出了什么,也是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这位皇弟。
“再接下来,就是把我搬到这里当个傀儡女伯爵。”玛丽安娜接着说道,“这也并不是不能接受,毕竟我是第拉那伯国最受欢迎的公主,民众们见到我自然会心安一分,至少不会把你们当成抢夺他们财物的暴徒。
“但是这一次,就只剩下对我人格上的侮辱了。”
姜仪起初,只是以为这是这位韩兴指定的继承人,在言语上的无能狂怒,但到后来,她却从中听出了什么。
似乎是在,向他们陈述一些东西,给他们提一些奇怪的建议?
“有什么话,女伯爵大人,您可以直接说,不要在我们面前打一些谜语。”姜仪也摆出一副威严的态度。她毕竟也是久居上位,对这位阶下囚的态度显然产生了一些不满。
也许玛丽安娜对姜澜的情感,如今是极为复杂的,但对这位皇女殿下,她就只有厌恶与愤恨了,她冷冷盯了她一会,才说道:“我的意思是,殿下您想出的这个,根本就是个后患无穷的馊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