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奴早已佩服于他的神通,忙喏喏应声,又好奇地问道:“可还有别的厉害的阵法?”
罗山眼中掠过一丝黯然,却不再说话,继续挥了挥衣袖,说道:“所有著名的阵法之下,都有着无数冤死的亡魂,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本就不是一句空话而已。”
寄奴探头探脑地从云间望去,却见下面的景色果然又变了,方才还是漫山遍野火烧火燎,如今却是无处不是一片汪洋,他不由得叹道:“难道这是水淹七军?”
罗山点头,指着那马车上载着一个笨重的大棺材的将军道:“那便是庞德了。”
昔日庞令明抬榇战关公,亦是背水之战,士气端的是精强无比,却仍是败于关云长手中,实在是令人唏嘘不已。
罗山叹息道:“不得不说,刘关张这三人各有各独特的才能,刘备善于笼络人心,这本也是为人主所必须的能力,我就不加以评论了,然而张飞勇猛,关羽颇有谋算,都是万里挑一的英才,这两人竟是同时被刘备所遇,若说这不是天命所定,那简直是让人难以相信。”
他指给寄奴看那条湍急的河流,赞道:“即便是我,在当时那样危急的时候,也未必能立刻想到水攻这一法子,关云长不愧是一代英杰,前人后者都是难望其项背。”
寄奴只觉得胸中豪气万丈,亦是赞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将者能做到如此的,都是英雄,庞德也罢,关云长也罢,后人又有谁不敬他们是英雄呢,岂能用成败定英雄之名?”
罗山终于露出了微笑,点头道:“您能这么想,倒也是不错,虽则对您了解并不深,如此看来,您也是一位至情至性之人,自是能成为英明……”
他忙咽下差点冲口而出的“君主”二字,笑着说道:“我们再来看看古老一些的阵型吧。”
那云烟变幻不定,似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拨弄一般,快速地翻滚着,消散着,凝聚着。
寄奴再往下看去的时候,却见那将士的衣冠看上去都十分古朴,竟是颇有两汉遗风。
为首那高冠的年轻将领看起来十分镇定,神色恬然,而他身边那位年长的将领穿着比他更为贵重,脸上却明明白白地写着忧虑。
两人所站的地方并不是中原熟悉的地貌,反而像是遥远的异域风貌,尘土飞扬的荒漠中,只是三三两两地零落着寥寥无几的植物,就连从空中看去,都看不见有水源的样子。
周围的士卒连绵成片,几乎都看不见尽头,最前排的是骑兵,那马匹都与现在寻常的马不一样,倒似是寄奴的爱马灵慧一样,无比的俊灵;而后排的步兵,行军也都并不慢,十分整齐有序,竟是一个拉下的都没有,如一片盔甲一般,慢慢地覆盖了辽阔的荒漠。
此时却听得罗山面露欢欣之色,笑着说道:“莫要看如今我朝人才凋零,无可用之将,无可使之兵,当年汉武在世之事,这些蛮夷被我朝两大将军打得可是逃都来不及,从天山直到漠南,可都是我朝的领土。”
寄奴这才明白过来,不由得奇道:“难道他们便是……?”
罗山点头道:“正是,你可仔细看了,卫青和霍去病这两舅甥,实在是一代奇才。你看他们的整军,这已是汉军离开本土最远的一仗了,远远地打到了漠北,然而你看军士们仍是阵型不乱,十分有章法,辎重水车等物都好好地护在队伍中央,让匈奴人一点空子都钻不到。”
寄奴仔细看去,却见前军的骑兵如铜墙铁壁一般,后军的步兵更是整整齐齐,士兵们虽然脸上颇有疲色,但却丝毫没有不安和慌乱之意,每个人的神色中都充满了光彩,毫无颓然之色。
罗山悠然道:“昔日韩信曾说,自己将兵多多益善,然而这世上,真正有机会带领十万以上大军的主帅已是寥寥无几,此地仅骑兵就有十万之众,步兵更是有好几十万,主帅却只有一人,要怎么带好那么多的兵卒,你可曾想过?”
寄奴思索了一番,答道:“自是要令众人心中无比地重视军纪,一切以军令为先才行。”
罗山欣慰地点头,赞同地说道:“此话不错,如今我朝也是乱世,乱世当用重典,所有的人才能对你心服。”
他微微地踌躇了一番,仍是继续说道:“然而乱世和盛世却是不同的,汉武初在位之时的情况和我朝现在其实差不多,地方上以诸侯国为尊,然而经过了汉武一朝之后,百姓官吏都慢慢地不再服从于地方诸侯,而是完完全全地由皇帝一人执掌所有民政军令了,这其中,一则是因为当年那些桀骜不驯的功臣之后慢慢地衰落,另一方面,则是汉武推行的政令使然,所谓的推恩令,就是只给那些诸侯之后封地和金帛,却剥夺了他们对于地方上的军政的领导权,也就是所谓的以小换大,您以后也可使用此法,来对付那些地方豪强们,既不引起他们的反感,也能顺利地收回军政大权。”
寄奴心中微微诧异,这样的交代,倒不像是在教自己用兵,更像是在教自己治国了。
他却仍是谦恭地行礼应道:“在下明白了。”
罗山见他不动声色,也不再深谈,而是指着那战场轻声说道:“看!”
只见方才还休憩着的骑兵如今已是严正以待,人人都举起了手上沉重的武器,蓄势待发的样子。
远远的地平线上,果然出现了一样连绵成片的兵甲,那些士兵均是奇装异服,甲胄衣冠都与中原迥异,面貌也是更为深邃。
从高处看来,可以清楚地看见对方的军队远远少于汉朝军队。
然而汉军为首的将领立刻挥手,命后军变换阵型。
原先满满地铺开的后军立刻迅速地跑动了起来,然而这跑动中也是丝毫不乱,有人打旗号,有人喊口令,井然有序。
显然这阵法的变换是操练过无数遍的,横向的军队迅速地收拢了起来,竟如一朵盛开的莲花,很快收拢成了一朵花苞似得,毫无拖泥带水,一个掉队的或是迷路的士兵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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