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挖参(1 / 1)

<>元焱王朝版图阔大,几乎覆盖了整个中土,共分四十道和五京。

五京为元赤王朝五个最为特大的城市,中京为京都,元焱天子所在地,其余四京均为元焱天子的行宫,东京位于东海之滨,南京位于元赤王朝南方最为繁华的地方,驻有大量军队,弹压南方邪教,北京位于万象山麓,驻扎了元焱王朝大部分精锐部队,防御北方游牧民族,西京位于西北血虎山麓,是元焱王朝西北的中心。

西京以西是隔绝中土和西方的龙骨山脉,以北是血虎山,虽然是座大城,但位于元焱王朝苦寒的西北,整个城市的建造也就显得有点随意和松散。商业街和街巷没有严格区分,道路也不采取以南北向为主的方格网布置,因为房屋分散,消防松懈,不需要象其他城内每隔一里许设负责夜间巡逻的军巡捕,只在高处砖砌望火楼,楼上有人观望。下有官屋数间,屯驻军兵百余人,备有救火工具,诸如大小桶、斧锯、梯子、火叉、大索、铁猫儿等。城市中的建筑除了保持中土飞檐斗拱的式样外,还有不少是西部建筑的圆顶风格,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中,也不乏西方异域之人,武林第一世家祭家就位于血虎山麓,故而街上也不乏来来往往的武林中人。

清晨,位于西京东郊的一个穷村中,一个草舍篱墙中,走出一个头戴尖角扁巾,身穿一领淡青粗布道袍,足穿深面蒲履的秀才模样的青年人,他面黄肌肉,眼眶深陷,手提着一个竹篓,他有点畏寒,但还是慢慢地走向村边的小溪,取出昨晚张下的蟹簖,看到里面的几只细小的螃蟹,微微皱了眉头,轻轻叹了口气,随即将蟹簖中的螃蟹倒入竹篓中,将空蟹簖放入水中。他背起竹篓,背着清晨温柔的阳光,向着西京赶去。

一路上,不时有相识的樵夫、农夫笑呵呵地向着他打招呼:

“墨秀才,你也亲自过来卖螃蟹啊?”语气中带着嘲讽。

“墨十一,这个活很辛苦,你还习惯吧?”这个人稍微老实一点,关切地问。

“墨十一,不要泄气,鼓足劲,来年再考,只要中举,你就咸鱼翻身了。”一个人半真半假地道。

去年秋闱再一次落榜,对这个年轻人的打击是多么沉重,多年的苦读付之东流,身体上的消瘦不说,对他抱有极大希望的父母相继含恨去世,长期的闭门读书,使得他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不会营生,去年去赶考,盘缠还是村中一位远方族叔支援他的,还挨了他一顿臭骂,至今仍欠着他一屁股债,每次在村中见了,他的脸都有马脸那么长。

他命苦,父母连他一共生了十一个孩子,他是老幺,可是上面的十个孩子不是夭折就是病死,只有他存活了下来,而且看起来还有点聪明,父母节衣缩食供他读书,可是他考来考去,只中了秀才,以后就再也没有一点希望,他耗尽了自己的青春,耗尽了父母的可怜的财产和生命,最终只落得一场恨。那举人的身份对他来说遥遥不可及。

以往他虽然贫穷,但心雄志大,他想,他一定会考进进士,甚至有可能中状元,他会娶当朝宰相的女儿为妻,他会成为一个贤明的县令,贤明的太守,贤明的总管,甚至名臣,宰相,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现在,一切的梦想破灭了,他才发现自己很无能,除了读书,什么也不会干,只能张几只螃蟹去卖,差点就要饿死,常常遭到乡民们的嘲笑,什么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原来百无一用是书生。

终于走到了街上,好在现在不冷了,他到了街上最大的一间肉铺旁,稍稍喘了一口气。

生意好,当然舍得用来装饰,肉案全部换成新的,各种刀、钩擦得油光锃亮。每日铺里悬挂成边猪,不下十余边。案前操刀者三五人,听从顾客的吩咐,随时动手。骨肉分门别类摆好,以便顾客选择,钝刀丁头肉、条撺精、窜燥子肉、烧猪煎肝肉、膂肉、蔗肉,双条骨、三层骨、浮筋骨、脊龈骨、球杖骨、苏骨、寸金骨、棒子、蹄子、脑头大骨,什么都有。那些操刀手很有经验,听顾客说斤两,往往一刀下去,几乎不用称。生意做大了,还卖熟食:头、蹄、肝、肺四件,杂蹄爪事件,红白肉等。

现在天色还早,铺子前已经来了不少人,看哪些案板上的膘厚油肥,皮薄肉嫩,有人在道,不要肥冬瓜,精肉太少了。墨十一望了望那些肉,几乎咽了咽口水,他也不知道多少天没尝过肉的滋味了。他站在肉铺旁卖螃蟹,未必没有过屠门而大嚼的意思。

“弓老板!”随着伙计和顾客们一声招呼,墨十一才发觉肉铺前多了一人。

那人身披绿缎逍遥员外氅,豹头环眼,虬髯如铁,满脸横肉,一副凶相,正是肉铺的老板弓二狗。

弓二狗很有名,并不是因为他是肉铺老板,他虽近来发迹,但这个肉铺在西京来说,算不了什么,他出名是因为他是这条街甚至西京的狠人,据说他早年杀人如同杀猪,官府也拿他没办法,所以他就成了西京有名的“痞子祖宗”“青皮大王”。他武功好,朋友多,手段辣,小事不要脸,大事不要命,自然官府也要给点面子,只要他不是弄得太大,总会放他一马。特别是他最近发迹,别人更是高看他一眼,一般人都不会再称呼他难听的大名“弓二狗”,一般尊称“弓老板”。他自然也水涨船高,摆出一副大人物的架势,不过他再怎么狂妄,也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他的狠,他的阔,他的狂,只针对一般人,一般的痞子,西京可是个大都会,能收拾他的人怎么也数不过来,别的不说,单是那号称“武林第一世家”的祭家,随便出来一个嫡子,就可以收拾得他象收拾一条狗一样,在那些人面前,他永远是名副其实的一条狗。

对于这样的“大人物”,墨十一可不敢怠慢,他带着谦卑的笑容,有点胆怯地上去打个招呼“弓老板……”毕竟这里可是他的地盘,自己在他的地盘上卖螃蟹,不能不和他打招呼,惹毛了他,他绝对可以象对付一只蚂蚁一样对付自己。

“咦?”弓二狗才发觉眼前这个人有点不同,明明是来卖东西,却穿了一身儒衫,有点不伦不类。他嘿嘿笑了起来:“我说,你这个书呆子,以后卖什么东西,可要离我的铺子远一点。”

“是,是。我以后卖螃蟹到那边去。”墨十一连连点头,听了对方这样无礼的话,他虽然生气,虽然感到憋屈,可是不能表露出来。

“螃蟹?你卖螃蟹?拿过来我看看。”弓二狗好像来了兴趣。

墨十一连忙提了竹篓过去,弓二狗看了一下,爽快地道:“哦,有点小,不过看你可怜,以后你把螃蟹直接卖给我算了,省的你在寒风中抖索地傻等。”

这下墨十一喜出望外,先前的不快一扫而光,有这样的主顾,的确省了他不少麻烦。

“弓二狗,来一斤瘦肉。”忽然一个大炮筒子嗓音吼道。

弓二狗一听就不爽,弓二狗,多难听,已经好久没有人这么喊过自己了,这是谁?这么无礼,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他“弓二狗”,他生气地转过头,一看,气先消了一半,竟是以前的老相识和老主顾三踏子。

“兄弟,好久不见啊,现在在哪里发财?”弓二狗咧开大嘴道,露出一嘴的大黑牙,全是烟给熏的。

“二狗,我哪能和你比,我现在可是穷混啊。”三踏子一边哭穷,一边很潇洒地甩了甩两鬓垂下来的几缕长发。

“吓,兄弟,好几天不见,你的卵毛怎么变黑了?!”弓二狗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尖叫道,三踏子可是他的发小,从两人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开始玩,三踏子有“三大黄”,黄毛子,黄鼻涕,黄酱。三踏子小时头发很少,稀稀拉拉的几根黄头发,经常撒黄浓鼻涕,经常拉屎在裤子中,裤子难得有一件干净的,总是黄黄的,象黄豆发酵后制成的酱,所以号称“黄酱”。

“别扯那么多,快给我来一斤瘦肉!”三踏子怕对方说出自己幼时更多的糗事,赶紧道。

“好吧,牙辣子,给踏老板来一斤瘦肉!”弓二狗吩咐手下一个伙计道。

“二狗,还是你自己来吧,我看看你的手艺有没有撂下。”

“想考验我?好吧,让弓爷我来展示一下。”弓二狗说完捋袖揎拳,拿了一把明亮的砍刀,对准肉案上的一堆瘦肉不假思索地一刀砍去,“嘟”地一声,完了,“啪”地刀一扔,喝道:“一斤瘦肉,不多不少。”

“称称看。”三踏子道。

“三踏子,你称!要是多一两或少一两,我把脑袋拎下来给你小子当夜壶!”弓二狗冷笑着大声道。

“不是我吹牛,当今之世,谁的知识有我渊博?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阴阳八卦,医卜星相,样样精通,胸腹包罗万象,能知过去未来,有长生不死之术。老夫通天晓,这世间没有我看不透的人,没有我猜不透的事。十文一卦啦,一文一卦,天底下最便宜的神算,小哥,算一卦怎么样?算财运,桃花运,官运,包准……”

肉铺里的伙计已经称好了弓二狗砍下的肉,不多不说,正好是一斤三钱,这三钱当然可以忽略不计,弓二狗得意洋洋,正等待众人的喝彩,可是一阵令人厌烦的聒噪声传来。

弓二狗大怒,骂道:“你这个老不死的,给我滚远点,又在这里骗人钱了。惹毛了我,老子拿杀猪刀捅死你个狗日的!”

被骂的是一个江湖算命打卦的术士。他一年四季穿着一件青布长袍,早洗得褪成了蓝灰色,洗的不怎么干净,有点邋遢,戴一顶折角头巾,腰间系着一条黄练丝绦,松松垮垮,穿一双跟足朱履,小眼睛滴溜溜乱转,两撇鼠须一颤一颤的,手拿着一杆杏黄旗,旗子上乱七八糟地写着“能知过去未来有长生不老之术万事通通天晓”,正是西京城中有名的算命先生和大骗子“通天晓”,他几乎每天在街上卖卦,难得有一回准的,熟悉他的人均不相信他,只有偶尔骗骗刚进城的乡下人和外地人。

看到弓二狗发怒,谁不知道那是不好惹的地痞,连忙嬉皮笑脸地跑开了。

墨十一看到通天晓,想到今天的螃蟹,可以卖出好多文,是不是找这个牛皮大王看看,可惜算卦要十文,他有点舍不得。

骂走了那令人讨厌的老家伙,弓二狗开心地笑了起来,再次舒心地等待众人夸奖。

“弓二狗。”又是一声不太礼貌的呼唤。

弓二狗有点火了,谁这么不识相,老是叫自己的贱名,他扭过头去,正准备发怒,可是一看那人,他的怒气早已丢到爪哇国了,换了一脸的笑容,带着一点巴结地道:

“九爷,您怎么来了?“

来人脸色苍白,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正是祭落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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