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的不错,应该过几天就能出院了。”医生收回了仪器。
孟莱站了起来,“谢谢医生。”
双重人格分裂症并不能轻易治愈,可他们认为,只要人格没有暴力倾向,能够和平共处就可以了。
之后的康复可能是一瞬息的事情,但医院不会过问太多。
孟莱恢复了主人格,她最近已经不常转变了,情绪趋于稳定,她回了自己的房间。
修复的这两年里,她的亲人们并没有过来看过她,在她所消失的世界,她的父亲新婚,母亲也正找着后家,人人忙碌,抽不出时间来看望。
她习以为常了,都在意料之中。
她走近这漆黑的房间,看到窗外面灯红酒绿,潇洒快活着,和她刚好形成反差。
她的床上放着一张请帖,是今早有人送来的,他们要结婚了。
她最爱的男孩那天应该会一脸幸福地牵起他的新娘,走过红毯,交换婚戒,然后在众人的祝福下,接吻拥抱。
她去不了了,不是身体抱恙,也不是临时有事。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子,那一个个难眠的夜晚,医生总会给她吃上两粒,可她却偏偏藏起了它,重复于这样的过程。
日积月累,药罐装满了,生活也该走到尽头。
她梳了头发,整理了衣服,想要干干净净地离开。
她拧开瓶盖,倒了一把出来,那一个个白色的小药粒,很少的量就能轻易要了孩童的性命,那么这样呢?
她将那一把药全部都倒进了嘴里,不用水中和,直接用牙口咀嚼,苦的,涩的,可不会比眼下的生活更加痛苦。
高中时代,千源离开的那几年,生活巨变,家庭矛盾早就把她压的喘不过气来,她尝试过许多方法,可终究是没能痛下杀手。
所以本质来说,她是并不想死的,可又过了几年,这样自杀式的想法没有淡化,反而更加深刻了许多。
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看开了,无畏惧生死存亡。
她躺在了床上,等着困意来袭,然后死在这个平平无奇的黑夜里。
她看着天花板,然后在很短的时间里,她感觉困了乏了,然后眼皮打了架。
她闭上眼睛。
她以为这就是生命的终结,可没有,短暂的挣扎期里,她重新在黑暗里醒了过来。
最后的一次转变,留给每个人格和世界告别的权利。
孟莱瞧见了那个药瓶,以及那个火红的请柬,她翻看了内容,瞬间知晓了。
可她并不想死的,她存在的时间本就稀少,还留有对世界的憧憬和好奇,更何况,这条命本来就是于梁浅拼死护来的,不应该轻贱。
她翻下床去,可直接摔在了地上,她听到房间外面还有人交谈的声响,她想要开口求救,可她又很快发现,根本就没有力气开口讲话。
她奋力挪动着身体,想要爬出去,可孟莱是早有准备的,门把手上有布条捆绑,任她现在的状态,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其解开。
她爬到了门前,那小小窗户透进来了光源,她拍打着门,希望能够吸引注意。
门外面,那两个小护士还在讨论最新的肥皂剧,嬉笑打闹着,那低微的拍打声早就被欢笑声掩盖,她们从孟莱的房间经过,毫不停留。
希望破灭了。
孟莱翻了身,靠着墙坐着,她没力气了,今晚注定了要离开的。
她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眼前忽然花成了一片,可她并没有哭。
她歪斜着脑袋,眼皮拼劲力气一般半张着,希望能瞧这世界最后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意识涣散让她出现了幻觉,又眨眼的间隙,她看到于梁浅站到了她的跟前。
他低头瞧着她,他还如最初一般,笑容较好,眉眼清澈着。
“你来接我了。”孟莱喘了口气,伸出手来,伸向那虚无的空气里,她微笑着,像个不经世事的孩子。
于梁浅点点头。
她的眉眼弯弯,低垂了眼眸,终究是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