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掌心掩盖住鹿辛禾的双眼,赤旻唤不动声色的绕到了她的身后,将她隔绝在怀中,狭长的丹凤眼轻垂着浓密的眼帘,睫尾微微弯翘,敛着细碎的冷冽寒光扫向地上的男人,怒意似火席卷全身。
鹿辛禾睫毛轻轻的颤了一下,展翅欲飞的蝶羽在赤旻唤的掌心骚动,簌簌着落了一地繁花,“怎么了?”
“无碍。”赤旻唤的呼吸扑打在她的头顶,绵长的声音幽幽传来,不带一丝波澜,“路上遇见一只不长眼的疯狗罢了。”
脚边的男人捂着断折的手腕在翻滚哀嚎,声音凄厉,鹿辛禾被蒙着双眼什么也看不见,却是能听见的,赤旻唤的性子多少她是有所了解,如若不是这人做了什么龌龊事,赤旻唤也不会如此这般。
鹿辛禾问道,“这人所犯何事?”
赤旻唤并未直言,声音清冷,隐约带着怒意,“该回去了。”
身子微微前倾,将她护得更紧了一些,倒像是护食一般,紧紧攥着她的手,拨开人潮,步伐微快,以手指作吹了一口吁哨,吁哨向来都是主人唤爱马的暗哨。
街道不远处踏雪颇为温顺的轻踏马蹄,摇头晃脑的摆了摆头,鼻息绵长湿热,马鬃雪白光滑,垂梢轻甩驱赶着扰人的飞虫,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赤旻唤飞身上马,驱使着缰绳,锦衣翻飞间带着朝阳明媚,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姿态俯身朝着她伸出手,五指白皙纤长,大拇指上带着一枚莹绿的扳指,在阳光下闪烁着温润的碎光。
“把手给我。”
隔着人潮人海,隔着万千浮华,鹿辛禾微微一怔,眼神恍惚片刻,瞧着马背上的少年郎五官鲜明,拉着缰绳,身着明黄色的锦衣,朦朦胧胧间身影迷离,如隔三世。
她将手放了上去,心跳如鼓,眉间染了三分笑意,“好。”
几乎是刚刚碰到他的掌心,赤旻唤便立即握住了鹿辛禾递过来的手将她带上马背,生怕她会突然临时变卦一般,紧紧的、紧紧的攥紧了她的手。
就像是先前在人潮里那般。
他攥紧她的手,敛着无人发觉的小心思,低头抿着嘴偷笑,堂堂东陵太子,满心欢喜的以为这样就可以攥住他和妻的一辈子。
就这样牵着彼此的手,一直走,一直走,直至白首不相离。
这小小的变端无人问津,男人捂着断折的手腕翻滚哀嚎着痛哭流涕,手腕被内力所扭断,软塌塌的被另一只手捧着,断其骨痛其身,虽不致死,救治不及便会疼痛难忍。
贫民窟里的众多百姓历经磨难坎坷,更有人为了活命卖子易食,割肉烹食,所谓亲情在面临生死之际惨白无力,无人理会他人的生死,男人凄厉哀嚎也终究只是一人独台戏。
赤蚀言定定的瞧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攥紧了手中的长线金铃,眉间涂着朱红的火鹤纹,灼伤了世人的眼,金铃环环相扣轻响作伴,他轻垂下眼帘,瞥见世人丑态百出,似叹非叹,“世事无常,人心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