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截断枝斜卡在残垣断壁里,就像是深渊悬崖孤芳自赏的桃花,微绿的尾稍还有着桃花苞簌簌欲绽放,暗自滋养着新生,在一堆残尸断臂中招摇的有些过分。
那抹青衣布料刻意的被系在一截断枝上,迎着风肆意飞扬,似乎在讽刺讥笑,灼伤了孟矜意味不明的双眼。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两个大活人竟是凭空消失,赤蚀言亦带走了二曰令和孟轲,地面残垣断壁,除了静躺着八曰令的尸体,四曰令和那书生的尸体亦是无影无踪。
“扮猪吃老虎的狗东西!”胸腔里弥漫着怒火,孟矜紧捏着银羽箭柄,五指发白,殷红鲜血流淌更甚,如梦初醒,咬牙切齿道:“原来你早就知道卞符是本宫的人。”
东陵八曰令早在几年前便被她的蛊虫折磨而死,她便找画皮师取下八曰令的人皮贴在一名死士脸上,一招狸猫换太子,取代其八曰令,那死士被她培养数年,难以分辨。
另一名紫袍大臣也是她强行安插顶替的线人,十曰令之人对此极为排斥,先初便被赤蚀言一剑封喉,她手下两名最优秀的死士皆毙命于赤蚀言的手中,痛失大将。
十曰令和孟轲彻底脱离于她的束缚,脱离于她的视线,这无论对东陵还是她来说,无异于是最致命的打击,皇位,又离她远了一步。
“区区狂妄小儿,竟敢挡本宫的路。”开得正盛的桃花被碾压在锦绣鞋之下,粉嫩的花蕊沾染着灰尘被踩踏,绣鞋将其绿枝踩断,孟矜胸腔里弥漫着怒意,踩得粉身碎骨,“如若尔等落入本宫手中,本宫定要将你们抽筋拔骨,碎尸万段。”
傀儡将兵三三两两的站在原地,惨白如雪的脸上沾染着绿色液体和殷红的鲜血,拖沓着残腿断臂,没有活人的喜怒哀乐,似乎是失去追杀的引子,疑惑迷茫的左顾右盼着。
孟矜将银羽弓箭丢到绿衣小侍女双手高举着的红案盘,拂袖而奔上城墙,凤尾华服迤逦及地,三千青丝散落在腰间,裙裾翻飞如雪,发髻间桃色步摇叮咣作响。
她高举起一枚印着“鸾”字令牌,站在城墙之上,冷硬道:“听本宫号令,封锁东陵四方城门,如有强行闯城门者,就地斩杀之。”
幽冷的鬼火从眼眶里冒出,肆意招摇着如同野兽的獠牙,百名傀儡将兵放下手中的兵器,或是拖沓着残臂断腿,迷茫无措的视线缓缓凝聚于那枚“鸾”字令。
“阴兵即攻,如遇逆贼,就地斩杀。”
僵硬扭曲着面容,绿衣小侍女从腰间掏出软剑,惨白如雪的肌肤涂满大红胭脂,被雨水淋湿花成一团鬼画符,宛如穿着衣裙的纸片人,轻轻一抖剑身飞越而去。
百名傀儡将兵卑微的弯膝跪地,双眼涣散无光,纵身一越入屋瓦,如同无数个黑乌鸦,簌簌而跳落在万家灯火里,忽明忽灭的升落,其形状如黑夜叉,眼冒绿火,举剑而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