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蚀言冰凉的指尖停留在原处,莹润的指间残余着丹药独有的清香,还有朱唇的余温,他笑了笑,神色颇为怔愣,似乎是不舍的将手指收了回去,“没想到你就这般讨厌我,如同避我如蛇蝎。”
“你先前射了我一箭,我险些死于你的手中,如今又要杀了我的夫君,有了叶卿卿这般好的良妻,背地里却说些下三滥的话,我说是不讨厌你那便是假的,说你是蛇蝎也未尝不可。”
“是啊,你说得半分不差。”赤蚀言勉强的笑了笑,笑容颇有一种病态的扭曲,“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比蛇蝎还要歹毒,连亲生父亲都厌恶我,说我像个疯子,他们说的半分不差,我就是一个蛇蝎心肠的疯子。”
鹿辛禾恼怒道:“若是他们亏欠于你,你便去对他们报仇就罢了,又何苦非要登上东陵皇位,你知道为了你的复仇大计,死了多少无辜之人吗?”
赤蚀言无动于衷的笑了笑:“你毕竟是山鬼,不懂我们人间的这些道理,如若没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我又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你所说的那些无辜之人亦是当初杀害我母妃的刽子手,都该死。”
赤蚀言喜怒无常的嘴脸鹿辛禾早已看惯了,阴阳怪气的语气她亦是不耐烦的偏过头,赤蚀言的神情被隐藏在半张面容里,晦暗不明,收敛了一身戾气,狠厉的瞪着鹿辛禾。
“你如今便是这般看我是吗?”他扳直了鹿辛禾的身形,眼神狠厉宛如一匹蓄势待发的豺狼虎豹,欲要将鹿辛禾生吞活剥千刀万剐,力道大得几乎要将鹿辛禾的胳膊捏碎,“是他们欠我的,欠我母妃的,我母妃死了我要他们拿命来还,我有什么错你告诉我?”
他们说,沉绛是东陵的一介戏子,戏子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身份低贱入尘,生得倾国倾城,生下来的孩子定然是充满悲剧的,生于帝王家,更是他的悲剧。
东陵皇族绝不会允许一介戏子的孩子成为皇帝,更不会允许一介戏子成为太后。
历代东陵皇族登基皇位,必定要被丢弃入东陵一处枯井,皇子们经历一场生死厮杀,胜者便会被供奉为帝王,而败者便会被驱逐出境,或是带着亲眷死于刀剑无情。
而他,是连进那处枯井的资格都是没有的。
宫里的大臣和嫔妃都是不大瞧得起他和母妃的。
他的母妃为了他韬光养晦,本该是东陵最为绝代风华的姑娘,生得倾国倾城,褪下一袭红衣穿上一袭白衣,可终究逃不掉帝王家的宿命,死于非命。
年少时的他因为没有权力,无论是谁都保护不了。
似乎是难以抑制的气愤,赤蚀言双眼猩红,呼吸越发急促,扑打在鹿辛禾的面前就像是森林里的恶兽,粗重且急促,充满杀戮和血腥,鹿辛禾浑身僵硬,畏惧的瞧着他。
赤蚀言透过她清澈的眼瞳里看见面目狰狞的自己,似乎是突然呼吸一窒,脑子里愣愣的,喉咙里卡着欲言又止的话珠,什么也说不上来,只是轻轻的将她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