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该回去了。”瑭楚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替她将发髻歪掉的鎏苏插好,牵着她往外走,似乎是在刻意不去回答,边走边道:“东陵我们怕是待不下去,快些赶路罢。”
东陵遭受到敌军包围,太子殿下打开皇族密道,率领一众将士们苦守着东陵,百姓们都拖儿带女离开东陵,湖氏夫妻并不是东陵人士,如若不是因为净轲失踪,怕已然是离开东陵。
“不是说大难临头各自飞嘛?”净轲拎着翻飞的橘红裙裾,玲珑娇俏,发髻有些凌乱,步摇的鎏苏轻摇,喘着气问:“国难当头,你们不该早就离开东陵嘛,为何非要带着我?”
狐族有不少前辈折在凡界,活着回来的都过得伤情,只言道凡人薄情寡义,大难临头连夫妻情分都不顾,卷着家财领着小妾就逃难去了,总之,凡人似乎都是自私的。
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候,不该说是带着仆役们离开东陵,莫非这折子戏和前辈们说的也不尽然都是对的?
“姑娘在胡说些什么呢。”瑭楚扯开门槛处罩着的纱帘,低着头轻笑,掌心抚上她的额头,领着她往外走,摇头沉思片刻,“郎中说姑娘受了些惊吓,变成现在这样是我的失职,属下定会负责。”
净轲听不大懂他的话,迷糊的跟在他的身后,瑭楚的身形笼罩着她整个身躯,莫名她有种被保护,很心安的感觉,她对眼前这个少年郎越发欣赏起来,总觉得他与那些凡人应当是不同的。
忠心耿耿先不说,还惦记着湖棠遭遇贼人那桩事,想着要对她负责,还真是个大好人,哪里有姣姣所说的半分狡猾,反正她瞧着就觉得他很老实。
“你可真是大好人。”她说的很是真心诚意,仿佛眼前少年郎的身影似乎能发光,因为凡人的一番话而感动的稀里哗啦。
瑭楚身形有些僵硬,轻咳几声,脚步顿了顿,方领着净轲踏出门槛,在净轲所看不见的地方,神情本该是窘迫,到了最后,却是极其自然,甚至是狡猾的笑了笑:“……姑娘过誉了。”
湖氏夫妻领着一众仆役们早已在院落等候多时,远远的瞧见两人出来,湖夫人三步并作一步,杏眼含泪,握住她的双手,怜爱的抚摸着净轲的脸庞,道:“阿棠,你离家不与母亲说作甚?可怜见,在外头可有受委屈?”
湖家主亦是极为疼爱这个女儿,红了眼眶,想要说些什么,但是顾虑到湖棠大病初愈,不能多受惊吓,只能收回顿在半空的双手,长叹:“阿棠安然无恙的回来,莫要吓着她。”
凡人的言行举止似乎总是这般奇怪,净轲不甚理解湖夫人的这些言行,如此亲昵的动作,仆役们大眼瞪小眼的瞧着,她甚是难为情,浑身不大自在,恨不得钻进墙缝里。
她有些惊恐不安,浑身抗拒,把手从湖夫人手中抽回来,别扭的磨蹭着双手,怕伤了湖氏夫妻的心,她只能勉强笑了笑,坐上湖府给她准备的马车,掀开珠帘,有意转移注意力。
“东陵怕是要变天了,我们不是要赶路嘛,那咱们都快些走罢。”
湖氏夫妻复杂且心疼的看着自家女儿的模样,心都揪成一团,巴不得那些吓坏阿棠贼人下地狱,暗自懊恼一时情急吓到了阿棠,默默含泪,点头道:“阿棠莫急,咱们现在就走,现在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