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蚀言把玩着指尖沾染着鲜血的箭矢,偏开头,青丝滑落在肩侧,柔顺的缭绕于青缎衣襟,绣着大片锦云,潋滟光华的桃花眼流露出几分调笑,“只要你带着鹿辛禾能徒步到达白圈,我就给她请御医。”
赤旻唤膝盖骨处被一箭射碎,顺着银甲缎袍流淌着浑浊的鲜血,鹤顶穴在膝上部,髌底的中点上方凹陷处,断骨,亦是走不动路,搂着受伤的鹿辛禾,疼得咬紧牙关,沾染着鲜血的容颜带有几分战场的戾气。
十里桃花三里坡,坡前斜插迎风招展的黑缎五指金龙幡旗,暂且不说赤旻唤的鹤顶穴被射穿,搂着失去双眼的鹿辛禾亦是到不了坡前,膝盖骨处皆被箭矢射穿,腿部碎骨不能直立起来,动弹不得,与残废无异,赤蚀言这般言语,算是在刁难他们。
“赤旻唤。”鹿辛禾躺在他怀里,呼吸微软,沾染着鲜血的睫毛轻颤,脸颊被鲜血染红,唇瓣如同粉白的桃花瓣,流淌着大红的液体,“我怕是活不成了,放下我吧,我已经拖累你很多次了,实在不想拖累你。”
“姑娘莫要说话。”银甲缎袍被战场厮杀时的鲜血染红,沾染着戾气和疲倦的容颜掠过笑意,膝盖骨处弯曲卡着断折的箭矢,众目睽睽,赤旻唤打断她的话,抱着鹿辛禾,惨白着脸用以膝盖撑跪于地面,咬紧牙关,缓慢的站起来,右腿膝盖骨全碎,他只能勉强的站定。
“姑娘怕是不知道,在我们东陵有个传下来的规矩,无论是东陵太子或是帝王家所说的话,都是君无戏言,我既然说过要让你长命百岁,就绝不能食言。”
赤旻唤鬓角散落下一缕青丝,桃花枝桠上凋零的桃花瓣被风吹散在银甲缎袍,惨白着容颜的东陵太子脸上浮现勉强的笑意,怀中搂着散乱着银发的女子,深深的埋着容颜,只露出半张沾染着鲜血的侧脸,腿股打颤,颤抖着,容颜惨白的挪动脚步跨出一步。
“你这又是何苦呢?”脚踝处系着的银铃被风吹动,轻坠摇晃,衬着鹿辛禾沾染着泥土的肌肤和赤旻唤衣袍边缘的鲜血,清脆好听,她的声音仿若细若蚊蝇,“把我弃下亦是不怪你,就算是你找来御医替我医治,我亦是活不成了。”
膝盖骨处流淌着浑浊的鲜血,顺着缎袍滴落,滴落于满地桃花的地面,寒风凛冽,卷起额前一缕青丝,与之银发在风中缭绕,赤旻唤每走一步如同走在刀尖,唯有剩下极大的痛苦,他却是带着笑意说:“我总觉得我和姑娘很早就相识,或是故人,很是熟悉。”
鹿辛禾轻笑,抬起深埋于他怀里的容颜,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握住他的一缕青丝,觉得颇为心安,细若蚊蝇的声音带着几分灵气:“我也觉得和公子未曾见面就已是相识多年。”
当初想着桃花簌簌的青衣少年郎,被所谓的红尘迷了心窍,鹿辛禾从未在意过与赤旻唤的初遇,那时,她嗜睡,爱极了躲在东陵宫内的桃花树熟睡,就是在那时遇到黄金冠,玄色缎袍,三千青丝,回宫迷路的赤旻唤。
绿衣藤萝,脚踝处系着银铃,她笑得恣意,站在桃花深处,而他戴着黄金冠,绣纹缎袍,青丝散乱于肩侧,仰着头去看她,细碎的阳光从桃花枝漏下,映着他的眉眼,凌厉却不失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