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夭离呆立在原地,怔了怔,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若是她听得不错,这两位女子想必说的,就是她罢,不是别人,不是白衣胜雪的少年郎陨泽,是她花夭离,其貌不扬的花夭离,无人问津的花夭离,她从未听别人夸过她好看。
“她们是不是看错了?”
第一次听见别人说自己生得好看,花夭离并没有高兴的意味,反而满脸复杂之色,固执己见的瘪着嘴,小心翼翼的去扯陨泽的袖摆,眸含水光,讶异的看向那两位女子,引得那两位女子俏脸一红,面面相窥,微微欠身,捂嘴一笑倾城。
“被听见了。”
少妇人执团扇而笑,端庄大气,也不觉得窘迫,嗔怪似的剜了身旁的柳衣姑娘一眼,套着绿翡翠玉的腕皓腕凝霜雪,清翠深绿的玉色衬得她的肌肤如白雪,娇小玲珑的指尖微染半分水仙花红,带着柳衣姑娘隐入入群,擦肩而过,一步回首,称赞道:“五官端正,通骨如冰,确实皮相极好。”
如此这般言语,居然不觉半分轻薄无礼,顿觉那少妇人和那柳衣姑娘不似这人间俗物,不被这俗世的杂礼所拘束,柳衣翩跹而舞,执着小团扇而娇笑,香风自起,不谢风流,留以众人无限遐想,莲步轻移,隐没入群。
“小离,你的脸——”陨泽突然语塞,隔着一层清透的鲛纱,颤颤的伸出手来,触及花夭离的脸颊处,温热的触感,入手并非是凹凸不平的疤痕,两者皆可感受到指尖和脸颊处的光滑细腻,如同流水似的细珠滚落,他似乎是被哽了一下,语意惊异道:“你的脸上,似乎盛开出了奇怪的花。”
脸颊处一阵烈焰般的炙热,滚落在肌肤蔓延的火星,黄金纹路的彼岸花徐徐盛开出诡异的花瓣,印着花夭离幽暗的眼眸,像是在镜方之畔的神罚,她同样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抚摸上脸颊肌肤,却是一惊,依稀可辨的纹路,是她那脊梁骨里盛开出的——彼岸花。
“我的脸怎么了?”花夭离忍不住惊异的后退了一步,越发觉得脸颊处火烧火燎,如同蔓延着是火星,飞快地遮掩着脸颊,惊慌失措的推开入群,埋头对着街角的一盆清水,顾影自照,如遭雷劈,浑身一震,指尖轻微颤抖。
一盆清水,无风自动,泛起阵阵波光涟漪,潋滟光华的眸底含着讶异,倒映出的并非是她原先那张遍布疤痕的残颜,而是一张风清玉骨的容颜,明月为眉间,繁星为清眸,染尽三千浮沉香,轮廓线略有鲜血,渐渐蔓延及肌肤,朱唇玉面,骨子里透露出的清雅绝尘,不妄虚无。
花夭离愣愣的抬起手,瞳孔涣散,指尖抚摸上脸颊处的肌肤,朱唇微启,难以掩盖讶异的神情,颤抖着唇瓣,艰难道:“我的脸,这是怎么了?怎么变得……”
像是说不出任何话,喉咙微紧,花夭离咽下一口唾沫,指尖缓缓放下,轻柔无物的落在水面,如莲雾化,沾染薄纱似的雾气缭绕,水面倒映出的小少年郎生得唇红齿白,随着涟漪泛起无波纹,半晌她才艰难的吐出那句完整的话语,“……变得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