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狐假虎威的狗东西。”
花夭离哑然失笑,不晓他说的是城东哪家的柳国公府,一介管家也敢在天子脚下如此嚣张跋扈,狗仗人势,她打了个哈欠,眯起的眼角泛滥成潋滟水光,嘻嘻一笑,明眸皓齿,扯着陨泽的袖摆,笑道:“哥哥我有好多话同你说,咱们快些走罢,不理这死缠烂打的厮。”
“也好。”陨泽含笑,依着她的小性子,回首对诸位围观者微微颔首,不大好意思似的红了耳垂,压根没看一眼那狗仗人势的“仆役”,抿嘴笑了笑,莫名不屑,温和道:“诸位见笑,莫怪家弟顽劣,还有要事缠身,实在不能逗留此地,后会无期。”
后会无期,四个字。
陨泽无意间的视线,顺着寒风刺骨吹落到那“小人”的眼里,娇柔如无害化的落花,刀割似的割破那老者一寸一寸的虚伪,拖长声线,微染凄冷,含笑半步牵起花夭离的手,待到无人知晓,颇为意味深长的回首看了他一眼,一眼,动杀机。
恰好此刻,花夭离亦是回首一笑,三分讥笑,三分薄凉,那双潋滟光华的眸底逐渐蔓延及一条狭长的金流线,如同流水似的火光,繁乱于安世,杳杳一点,灼伤了世人的眼,瞳孔渐渐散开,流光婉转着诡异的金瞳,像是要将人的魂魄吸进去。
老者浑身一震,顿时如遭雷劈似的愣在原地,呼吸错乱,哽死在喉咙里,后背不受控制的流淌大片湿汗,分不清是冷汗或是胆寒,浸湿后背紧贴在肌肤上的衣物布料,就连先前的手腕疼都忘记了,瞪大双眼,倒退几步瘫软在地。
“妖,妖,那,少年郎并非是人。”吓惨了的老者涕泪交零,张嘴就道,如同告状揪住路人的衣角,满目凄恐,两条腿在长安城凄冷的寒风凛冽里颤如落叶,站都站不起来,张惶失措,“我看见了,我看见了,那双眼,那双眼——”
那双眼睛,是诡异的金色,不似凡人,恍若神鬼。
待花夭离两人款款离去,街道再无绝世少年郎,伴随着老者犹如厉鬼尖叫似的申诉,路人一脸茫然不知,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直射入他的眉心间,绽放一点红梅,伤口细小如蚊叮,他那些恐惧皆瞬间堵死在唇齿间,所有流转的话珠终是咽下肚腹,失去此机会,再无言话的机会。
“是妖,啊……”老者瞳孔渐渐变成涣散,咽在喉咙间的话语彻底歇了声,散乱的光线侧映在他稀疏苍老的白发胡须,长安城风流夜,本该歌舞升平,夜夜笙歌,却逃脱不了死人的结局,腐朽诡异,揪着路人衣角的手指无力垂下,滑落及肮脏的地面,如同喝醉了酒低低的垂下头。
被他揪住衣角的路人倒也算是长安城风流的哪家公子哥,玉面银冠,鄙夷似的不屑一笑,颇为恶劣,摇扇掩鼻,脚尖踢了踢这疯言疯语的醉老头,见那老者一声不吭,起了兴致,扬眉一笑,恰似长安城公子哥该有的浪荡不羁,试探性踹倒那一片死寂的老者。
“就你这老头,还说是城东国公府的管家?真是笑死人了,怎么不吭声,莫不是死了罢。”
老者一声不吭,低低垂着头,犹如一片死寂,身形微晃了晃,瘫软如稀泥似的就要往后倒,一阵风吹过,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扶过老者的身体,动作如风,待到那公子哥反应过来,便见眼前一亮——那少年郎其貌不扬,可偏生得极为白皙,一身布衣也压不住雅致仙气,扶着瘫软如泥的老者,语气似是焦急埋怨。
“刘叔,你看你,怎么又喝醉了,待你回去荆娘又得怪我喽,我送你回家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