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大雨渐渐变得淅淅沥沥,木窗没有关,沿着窗木板蔓延着凌霄花,藤蔓攀附在支架上,攀附于长满青苔的绿墙红瓦,细碎的雨水打湿了窗木,两者相顾无言,空气凝固似的尴尬,花夭离清咳着偏过头,视线落在他嘴角残留的鲜血,愣了愣。
“你怎么……受伤了?”她问。
“你先前突然晕倒,恐怕是那妖气残余你的容颜,你一介凡人血躯抗不过妖气,我是长苏子弟,修炼日月精华、天地灵气,只有我能救你,只是没想到我所修炼的术法比不过那妖气,你自己就醒了,我还以为你……”
陨泽突然抿唇不说话了,神情黯淡,抬手擦掉嘴角残留的鲜血,如雪白衣被风吹乱,垂手而立,折翼白蝶一身血迹斑斑,狼狈不堪,眼眶微红。花夭离却已是料想到他的那些话,她笑了笑,笑得有些苦涩,笑意不达眼底,反问说:“莫非你当时以为我死了?”
“不然你以为呢?”
陨泽打断花夭离的话,莫名心底涌起一股恼火,骤然间大怒,“我以为你死了你知不知道?!以为你和我弟弟陨痕一样,死在我面前,我却跟个废物一样无能为力,我恨不得杀了自己,我恨自己、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带你去那般危险的地方,我……”他突然倒吸了一口气,艰难、生涩道:“我以为你……被我害死了。”
花夭离收敛笑意,两者相顾无言,她倚靠在冰冷的墙面,听那长安城小雨淅淅沥沥,犹如时令小曲江南韵调,续续还还,青丝散乱披在肩侧,呼出湿冷的白雾热气,模糊了她所有的视线,眸光闪烁,静静地看着他,她突然“噗嗤”一声笑了,低垂着头,将所有神情遮掩在青丝下,低笑着,迟迟未抬头。
她停下笑声,突然说了一句无厘头的话,“你还真是傻……傻到家了。”
竟然以为她死了。
竟然会担心她死了。
这个世间,巴不得她死的人倒是不少,皆是些想着法子要她命的人,千方百计的想拉她下地狱,担心她死的人,倒是不多,在她这里,倒算是件稀罕事。
无数情绪皆在花夭离低笑时化为灰烬,陨泽闭眼叹气,因为气愤或是害怕而不停起伏的胸腔渐渐平息,目光复杂的望着倚靠在墙面的少年郎,身形修长如斜插于雪山之巅的古剑,白衣胜雪,白皙如远山的五指渗透珊瑚色的鲜血,无奈的火光在眸底黯淡,化为心疼。
“你脸上的妖气还没有被你融为一体,怕还有后患,若是严重还能轻易要了你的命。这次你能活过来算是天意,你命不该绝。”陨泽坐于她的身边,抚上花夭离的脸颊,款款道:“我会想办法剔除你脸上的妖气,绝不会让你死的,你才十七岁,断不该死在这个年纪。”
他的语气和神情很温柔,抚摸着她的脸颊,透过花夭离却像是在看另一个人,像是在看那位唤陨痕的少年郎,而不是她花夭离,花夭离浑身一震,眼底所有不该有的感情瞬间消失殆尽,变得震惊冷漠,五指蜷缩着收紧,抠进坚硬如铁的墙面,指甲断裂,渗出大片鲜血。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