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年少无知的代价,他们被迫看着狐令安一步一步踏进了摘星楼的那道大门,没有回头,又眼睁睁的看着大门紧紧关闭,将那位极爱自由的少年郎永远地困在了那座大殿,他们被永远地隔开了。
他的命运并没有让天下都知道他狐令安的名字,常人听他这名字所想到的不是他的非同凡响,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摘星楼的那位可怜人,他注定没能在这天下掀起一番风浪,扬名立万。
犹如天际原本一颗熠熠生辉的星光,被云层遮盖,失去了所有的神采,犹如一颗沧海里的璀璨明珠,被灰尘掩盖,褪去了所有的光芒。
总之,在他走进摘星楼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已再是那个爱喝酒的少年狐令安了。
可笑造化弄人,狐令安还是死了,他是在人族攻入大殿时,独身一人俯瞰众生,头顶星罗密布,纵横交错,冷眼旁观,站在摘星楼被乱箭射死的,一介恣意少年郎就这般轻易死在了乱箭之下,正是应了那句天妒英才。
而本想着成为一代少侠的蚩羽,失去双亲,人族砍断了身为尊严的羽翼,待百年后,一朝回归,费尽千辛万苦,踏着无数的尸骨和鲜血,登基为皇,成为了羽族一代少年君主。
阿楚和铜确实现了他们当时的承诺,在蚩羽最困难的时候选择陪伴在他身边,将他推向了羽族皇位,替他守着这羽族江山,而被永远留在原地,孤独一人死在摘星楼的,就只有当年一身金花雪浪袍、发尾系红带的少年狐令安。
他们终究都没能得到想要的结局,山河不在,故人已逝,但值得庆幸的是,他们还是兄弟。
现在是,以后依旧是。
蚩羽冷漠的表情有了几分松动,修长的五指在无人发觉的角度缓缓收紧,攥紧手中装着锦囊的生魂,垂下眼帘,极度艰难的张了张嘴,干涩道:“相信我,我一定会找到方法,把他们都找回来,令安,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铜确勉强笑了笑,打趣道:“令安那人就跟狐狸似的,聪明得很,我一直都不信他就这样死了,他肯定还躲在什么地方,看我们找他找得团团转,背地里笑话咱们,等他笑够了再凭空出现,吓唬我们一顿呢。”
狐令安这个人,年少时顽劣不堪,还有一个爱好,那就是极爱藏起来,故意让他们几个人找不到,待他们找累了,他就不知从什么地方冒过来,故意装神弄鬼吓唬他们一顿。
然而这一次,狐令安将自己藏了百年,他们再没能找到他,而狐令安也没能像以前那样,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装神弄鬼的吓唬他们一顿。
阿楚独身站在城墙方侧,微微低着头,看不出神情,风吹起他的帘纱,掀起一角,他那双浅蓝的琉璃瞳孔似在流转着如月般的光华,落了一滴晶莹剔透的鲛人泪,化为美丽的珍珠,他想勉强地笑几声,却怎么也笑不出来,铜确这番话本有打趣的意味,可最终说到最后,红了眼眶的就只有他们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