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动了。
睁眼,拔剑,风起云涌,黄沙弥漫于天地间。
大漠风沙里,一场巨大沙尘暴在古城外像是一只蛰伏于黑暗中的野兽,将所有人囚困于其中一角,喉咙里发出可怖的“咕噜”吞咽声,啃噬旅人们血肉之躯,到了后来,风沙骤然间也变得无关紧要,沙尘暴所发出的便是低沉雄厚的低吼声,空气间的气氛变得凝固,是一种剑拔弩张。
少年郎身形拔高,平地半滑一移劈空而来,犹如一座完美无缺的浮雕,背影逆光飞跃,宽大的衣袍在风中凌乱,绷直如一条长线,衣角镶嵌的纹路是怒目圆睁的金龙,于黑暗中才能显形,雍容华贵,一刀一刻,皆是造物主的恩赐,拔剑直入九霄,击破万丈苍穹。
所有画面始料未及的都被定格在那一刻,袭身而半衫带清风微尘,于满天视野中飞掷出十几枚飞刀,视线里都是一片片黄沙,显出一方空地,再是一折身已是飞了出去,剑身带着一股王者的威压,那硬撑骨气的沙匪忍不住后退一步,只觉得面上一凉,夹带着腥风血雨的气息,左耳及右脸并上一凉,再是后知后觉的剧痛,险些痛到昏厥。
少年郎动作实在是太快,快到电光火石之间,所有人都没能看清楚他出手的动作,倒是沙匪们的惨叫声如同雨后笋尖般一声接一声的冒出来,那硬撑骨气活受罪的沙匪呆立在原地,下意识间猛退了一大步,先是一愣,右手一摸面颊,待放下手时,手掌心间皆是一片血肉模糊。
这个沙匪本就长得不是很好看,满脸横肉,瞧着也不是一个面善之人,未曾想也是个极为在意面貌之丑的沙匪,当即又是气又是心凉,心知自己被毁了相貌,双眼赤红得不像话,整个身体颤抖着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大有一副要和少年郎同归于尽的模样。
“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脸!我的脸!好疼,啊啊啊啊——我的眼睛,我要杀了你这个汉人,你们这些汉人都是一群只知道暗中下死手的狗杂碎,我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
耳畔,是那个沙匪惨烈的痛苦嚎叫声,无数沙匪慌不择路的逃命,乌尔暮和所有族人们早已失去那些沙匪们的束缚,却还是一动不动的保持被他们按压在地的动作,瞠目结舌的呆望着,瞳孔里盛满了少年郎,手起,剑落,收割人头,动作一气呵成,可谓是行云流水。
他的面容瞬间扭曲,喷射出大量滚烫的鲜血,眼睛里亦是被鲜血给染红,眼泪混合着鲜血顺着脸颊两侧往下流,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在流着一行血泪,痛到跪地捂着脸哀叫起来,却又不敢用手去碰脸上深可见骨的伤口,整个身体蜷缩在地面,呈现扭曲的弧度,胡乱蹬腿,犹如一条蛆虫在拼命地挣扎。
少年郎居高临下,一口银牙近乎咬碎,握剑,束发,劲腰满身携带着一股煞气和利落,让人联想到战场上的将军,与生俱来的杀伐决断和一身正气,生死门间便只有他一人可攻守,出入利杀,一路飞掠恍若进入无人之境,一时竟生出几分闲情雅致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