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别人的父亲就可以做到如此地步,可那对父母却对她这个女儿那样残忍,对于感情上的这种问题,没有人教她,也从未有人真的爱过她,她又有些不太明白了。
亲情这种东西,对于她这种人,本就是一种奢望。
但是好在,她也从未奢求过。
可,真的是这样么?花夭离偷偷在心底问自己,却怎么也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实在是太难回答。
也许是觉得这辈子都遇不到了吧,又觉得感情这种未知的东西太过于可怕,所以才会选择放弃拥有,别人仅是靠近她一步,她就避之如蛇蝎,退其十步之远,她这样性子古怪又喜怒无常的人,陵光当时只是在兽猎场那次靠近了一步,她便将他拒之门外,又有谁会喜欢呢?
花夭离抿了抿唇,攥紧了身侧的拳头,心底似在纠结,半晌垂眸,才艰难的吐出几句话,“对不起,我救不了你女儿。我只是个凡人,没有这个能力。何况,天道轮回所说,人死不能复生,你女儿死了已有十几年,这世间早已找寻不到任何她存在过的痕迹,无论如何,我也是无能为力……对不起。”
对不起,这三个字,她极少的时候才会说,只因为她性子很是倔强,对任何事都不肯服输,骨子里自卑却又莫名地瞧不起所有人,是一个复杂多变的人,她从来都没有被人爱过,所以,很难会对其他人说“谢谢”或是“对不起”,但是对于寒戏城,她已经对他说了好几个对不起。
寒戏城颓废似的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将僵硬在半空的双手放了下来,认命般叹了一口气,缓缓地闭眼,却逐渐变得镇定下来,勉强地笑了笑,仰天长叹:“罢了,罢了,都是命,怪我自己一手造成的孽债,竟然是让癸苏替我还了命,早知如此,我又何必当初呢……”
他远望着高山流水,目光深长,走马观灯般将自己的大半生都看尽,又像是将一生的眼泪都为了那个女儿流干了,只剩下那双干涸如枯井般的眼眸,还有一副残破不堪的身体,其余之外,再无其他,浑浊无物的瞳孔里失去了所有光亮,年华不过五十,却已是受尽苦难,鬓发微霜,年老体衰。
终年寡言少语,又极少与外人交流,便装作哑巴老乞丐,比划手语,久而久之,他便失去了说话的欲望,因为痛苦和愧疚,被当初的自己囚禁了现在的自己,封闭了自己的内心。
寒戏城闭上眼,最终说道:“花夭离,你走吧,我不算是你的恩人,是陵光救了你,我承认我是有私心骗了你,不管怎么样,你还是尽快离开鼠城吧,这是我欠你们的,虽然现在的我已经一无所有,早就还不起了那些债,可你不该留在鼠城,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我累了,不想和当初的自己再有任何瓜葛了。”
他没有抬头,似乎是真的累了,身体低伏,似乎又衰老了十几岁,犹如一只疲倦困乏的老兽,只是缓慢地、生硬地抬起一只手,抬手的动作都显得很吃力,指向南方一方浑浊天空,“那个方向是南明,听说羽族和南明大战就在鼠城的七里开外,不似以往那样太平,你记得绕着走,别被先前那个道姑给逮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