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暮安,你这样无不无聊?还有,你最好记住,不要再让我听见那个名字,我讨厌听。”奴九冷淡地瞥了秋暮安一眼,不屑于理会她的吓唬,一把掀开闷了一身大汗的锦被,道:“白天我大张旗鼓的找你,你却是故意闭门不见客,让我碰了一鼻子灰,如今,你怎么一声招呼也不打,偏生挑个大半夜就来我这儿。”
那位传说中最年轻的、几乎是神话般的少女画灵师站在明灯处,身影被光线拉长,浮光掠影般四散开来,额前碎发遮掩了那双冷淡如风的桃花眼,面纱之下的朱唇不点而赤,掠上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突然措不及防的敛了笑容,正色道:“那个人,他来了。”
奴九走到桌前,颇有些虚脱似的揉了揉太阳穴,端起一杯清茶欲饮的动作一怔,指尖微颤,杯盏一晃,水光便升起,秋暮安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继而严肃道:“是他让我来找你的,他的话,我可不敢不听。”
“他动作向来很快,这也的确符合他一贯作风。”奴九愣了愣,尚带着温度的杯子缓慢地放下,搁置在桌上,声音却逐渐变得黯淡,“可我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要我实现诺言,那么,他又要让我做些什么。”
“怎么?听你话里有话,又不太情愿的模样。”秋暮安微微一笑,眸光闪烁,反问:“莫不是你后悔了?”
“我选的这条路,就算是跪着也会将它走完,亓家的人,无论男女,生来便是勇士,也从不走回头路。”
奴九冷漠轻瞥秋暮安一眼,仅仅一眼,却也带着一种刻骨铭心的恨意,还有玉石俱焚的痛快,“况且,我也没有回头路了,都说殊途难归,可谁又能给我一条回头路?奴九,本就是为复仇而生的,你也该知道,我吃了多大的苦头,才换上这张骨相,换了一个新身份,走到这个位置。”
“你这张容颜是我最好的作品,任何一位画皮师都不会看穿这张容颜是假的,我当然不会忘。”秋暮安又笑了,笑得颇意味深长,又极具复杂。良久,她道:“不过,你还真是固执得可怜,大好年华,难不成真要得个鱼死网破的结局。”
“除了复仇,你觉得还能做些什么,难不成要我将这一切都忘个干净么。”
奴九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无所畏惧的对着秋暮安摊开手,话音微颤,无比凄凉又辛酸,“这样的我,千疮百孔,早已回不到正常人的生活,你与我不一样,命数也不一样,你是画灵师,每一百年可忘记一切快乐与痛苦,而我换了这张骨相,寿命只有十几年,这十几年里,我会一直记得那些伤痛。短短十几年,那便是我的一生,我的尽头便注定只达到痛苦里。”
“我们生来,命由天定,不一样的。”她指了指天,满脸倔强,“我曾经也不信命数,可亓家上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