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九的纤纤玉指触及花夭离的衣角，猛然间缩了回去，她脸色微僵，眼神里有一瞬间的慌乱，复而偏过头去，青丝散落在身侧，躲闪着花夭离的眼神，刻意要将自己这张容颜给挡住，勉强地笑了笑，反问道：“怎么？这张容颜难道不比我以前好看么？这样，不好吗……”
“很好看。”花夭离沉默了一瞬，如实回答，半天才反应过来，心中五谷杂粮，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复杂，酝酿在其中，脸上不见任何笑容，尴尬道：“就是不似从前那般了，以前的你，我还记得笑起来颇温婉，如今……我都有些认不出你。”
“有吗？”闻言，奴九退了一步，有些发愣似的抬手抚上这张容颜，目光有所恍惚，似是夹杂着莫名的情绪，闪烁着水光，隔着雾看花，怎么也叫人看不清，或许，连她自己，也不曾看清。
良久，她笑了笑，笑意却也夹杂着几分虚假与凄凉，低声喃喃道：“我倒觉得，这样就很好，谁也不会认出我是亓小妄，谁也不会记得……”
最后那句几乎被风声淹没了声音，声线低得听不清。
“阿妄，那你告诉我。”天旋地转中，花夭离嘴唇颤抖，突然想到些什么，只觉得这些事情实在是荒谬绝伦，就像是老天爷跟她开了一个玩笑，气息逐渐变得不稳，眸光闪烁中，她瞳孔里倒映着眼前这张陌生而美丽的容颜，惊诧似的连连倒退好几步，抬起头干涩问道：“你便是端期的妾室？便是那所谓传言中的人族妖妃吗，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以前，分明不是这样的……”
花夭离的眼神充满失望与悲哀，唯独却没有对她的鄙夷，恍若间似乎指尖转瞬流逝了什么东西，奴九的心猛然间漏了一拍，慌乱的偏开头，低着头不语，眼眸闪烁，半晌，拂袖转身，道：“这些事情，是我必须要做的。我只想报仇，你若是顾及我们那些情分，就算我求你，不要管这些，也不要问，现在的我，无法回答你这些问题。”
“那我只问你几个问题，若你真顾及我们之间的情分，你就必须得如实回答我。”花夭离唇色苍白，上前一步，随后艰难问道，“今天在街市上，我看见你端坐于高台……那羽族的孩子，死得那样凄惨，真的是你故意杀的么？”
奴九身形背着月光似是僵硬，沉默了一瞬，她依旧没有回首转身去看花夭离如今的表情，只抿了抿唇，点了点头：“你说得不错，确实是我杀的那孩子。”
听到这个答案，花夭离神色凝固了一下，伴随着湿冷的寒夜，窗前一盏明灯摇摇欲坠，她顿时呼吸一窒，纤长的羽睫都在止不住轻颤，在半空中绕成一个极美的弧度，最后，艰难地问：“就只是为了……立足你的妖妃祸名？让别人以为你是仗着端期的宠爱胡作非为？”
“是。”
花夭离浑身发凉，顿了顿，继而她又勉强地笑了笑，问：“只是为了挑拨羽族贵族和平民间的仇恨？”
“是。”
三个问题，还是相同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