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破冰之局(二)动(上)
“谈不上赐教!若照着广贤说的情况来看。我分析:三老爷当时端坐马上,只一踢一打,虽说三老爷劲力大,又喝了酒吧,但除非力鼎三五百斤的大力,才能一脚将套着车的马儿踹惊到发疯的。太医想想,那宫中的两轮大车都是厚沉的上好木料,连人带车的,何止三百斤啊?再说,御马监的马都是日常训练的,能跑扛打,耐力是足够的。它们平日可不少挨鞭子。有御车的校尉在旁,它不可能轻易发疯的!所以,那匹马,依我看,有问题的可能性很大!这事儿是有人动了手脚。”
蘩卿道:“依世子之见……”
“马肯定有问题,却不必纠缠它!疯的快又时间短。那就是现场有人动了手脚。当时能做手脚的人屈指可数。再则,若那驾马车的校尉肯出全力的话,马根本跑不脱!这事儿显而易见,招那侍卫身上查,一个准儿!”
“正是这话!”方明附和。
页问虚道:“可对方能在宫中的马车上动手脚,定是拼了十拿九稳的心,且丝毫不怕事情败露。我怕,若是对方手眼通天,穷追也就没什么意思了啊!”
李化龙不赞成,“没有传到皇帝耳朵里,也不见得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至少有顾忌。我们该还手就还手!宫里处处小人,这些人不会觉得这是大度,只会认为是沈姑娘好拿捏,再不把沈姑娘放在眼里的!”
页问虚点了点头。
方明瞧蘩卿垂着眼睑不说话,忽地心底一动,骆三不能不知道这些,却丝毫也没提,可见早有成算。
这姑娘不动声色,一直引着话题听他们说,那是在掂掇骆三的意思,和她自己的想法。
暗暗一笑,自己一向自诩,却比骆三晚了半日之智。这也罢了,连个丫头都不如才叫个好生惭愧。
方明想着,对李化龙道:“诶!维清之言差亦!依我看,这事儿不着急!只图一时之快,那样反而中了对方的计。还是看看再说!”方明一向不会直接否定他,李化龙就欲言又止了。这时,自觉无趣的方明已经起身向页问虚告辞。
页问虚拉着不肯放,“我方才已经吩咐了酒饭,今晚我要和两位恩公好好醉一场!”
方明道:“什么恩公!页太医千万不要这么讲!”又道,“太医盛情,原不该推辞,只是我们还有要事办,立刻就得走!”
李化龙也道:“改日空闲,我来请页太医和方兄好好喝一场!咱们不醉不归!”
页问虚看再三挽留不住,掩不住遗憾,“哎呀,看来只得如此了?那咱们可说定了!”
方李二人边说话边已经拱手作别了蘩卿。三人下得楼,漫步而谈,李化龙委顿在后,自是再三回头望,页问虚和方明闲谈,又请他们关照蘩卿,“日后小女在宫中当值,少不得劳烦两位多多照顾,页某再次先行谢过了!”
方明这一会儿功夫已经心底开阔,洒然一笑,客套道:“好说好说!沈姑娘以后是我们的上封,说不得该是我们要请沈姑娘多多指教才是啊!”
“哈哈哈哈!哎呀,她不行,小丫头片子!”
……
就在页家会客的这功夫,分头交代一下宫里的两头。
英华殿。
甄贵妃上午打发走了小太监后,总觉得不踏实,眼看巳时三刻,叫了荣婉进来,吩咐道:“本宫想来想去,姑姑还是打发个人去告诉我哥一声儿吧!就说是我叫万长义替我出口气,让他别迁怒万长义。再让他催催那杨承礼,答应蒋家的事儿赶紧应付过去就得了!拖久了可都是事儿。”
荣婉正刚才听了杨家的桩子传进的话:面露忧色,“这几天宫门进出管的紧,好容易进了信儿来。正是那杨公子的。”
“杨恒如何?”
“说杨公子还是闷不吭声不点头。是犹豫。”
甄贵妃冷笑连连,“呵呵!忘恩负义的东西!让蒋氏亲自说!作奸犯科都做了,还装什么慈母!”
“主子别说,那蒋氏对这杨恒,奴婢瞧着还真是怪不错的!也不见得就是装。”
这话要换个人说,甄贵妃一定翻脸,荣婉说就不一样,“你何意?”
“其实,奴婢觉得那蒋氏的心思也好理解。能生的时候男人不好。后来就不敢生,到现在不能生了,越是想儿子。好容易生了个六娘算得了左老夫人的允许,却也没活几天!将来能给她养老送终的,还真就得是杨恒!都是女人,主子,咱别为难她吧!”
“贱人贱性!”甄贵妃私下对蒋氏是十分不屑的,“她要是个贞洁烈妇,本宫赐她一百个儿子!一个离不了男人的荡妇!”骂了两句,又瞧着荣婉笑,“姑姑今年也三十好几了,你的心思我知道!本宫答应你,等三皇子的大事一定,马上就放你出宫!”
荣婉白了脸,跪下磕头讨饶。
“呵呵呵!”甄贵妃笑,“有什么的!本宫还要告诉你,到时候一定给你找个年轻俊朗的如意郎君!”
“哎呀,主子!”
“本宫把整个紫禁城的侍卫都拉来给你挑!本宫要让荣姑姑你亲自选一回美!此言无虚,快马一鞭!姑姑记得!”
荣婉羞臊的无地自容,却又十分感动。
甄贵妃挑眉一笑,“起来吧!你亲自去告诉蒋氏,杀她闺女的施厚德就是只开水里慢炖着的死王八了!叫他安心给本宫办事,亏不了她的!”
“是!主子。”
“再去问问杨恒,他是不是忘了他爹杨承铮的大仇了?忘了他爹是怎么被那页家灭口的啦?眼看页家如今风光起来了,再磨蹭,他爹的大仇也别报了!传本宫的口谕:真是贱骨头!页家悔婚甩了你,你倒是多情多意!别整天不知道哪头轻哪头重!”
“是!奴婢晚一点就去。”荣婉应了,却不走。甄贵妃觑她一眼,“还有什么话,直说吧!眉头拧的都能做碗汤疙瘩了!”
荣婉被甄贵妃问,笑了,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娘娘的法眼!关于近日这事儿,奴婢还是觉得得有点冒失。娘娘,恐怕还是该当好好善个后才行!蒋家与咱们交好虽然平常,但后宅女眷之间来往和有事协作可不一样。那杨家的事,可不好往深里刨啊!”
甄贵妃抚着长长的甲套淡笑不语。
荣婉瞧她依旧显得不以为然,又道:“还有是那个校尉,封好了口的好。否则,就怕是个光脚的,拿捏了这事儿,欲壑难填。虽不怕他,终究被动。那些科道上的文臣死硬起来,咱们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