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第一女官四破茧成蝶
第三节三激李太后下
三
曹公公替甄贵妃办事,自豫事情十分顺利,将有成,禁不住十分高兴。在皇帝身侧侍立,眼儿时或往外头扫一下。
皇帝注意到了,将龙目的梢尾向他的方向略一带,问起了三皇子和四皇子的情况,“可见着了?”
曹公公等人不来,将答,外头丹墀上,踩着话点儿依稀传来几声清脆稚嫩的童音。咿咿呀呀的说着话,逐渐近了,一半声的才含糊可辨起来。却是极兴奋的正在说下雪的事儿,“那里也有雪!雪,保嬷。”像模像样的颐指气使,“待我去!我要去!”
皇帝忍俊不禁,这才露出了一丝真心的笑颜。口里道了句:“天冷的厉害,出来做什么呢!”
一个温和的女声含笑着哄劝,“这会儿艳阳高照的,雪都化了呢,别碰它兴许还能多看会儿!殿下,再说,咱们跟父皇玩儿,不好吗?”
孩子急迫以示要求之恳,听着声就知道一定垮了脸的,拖长音儿道:“好是好,我玩完了,它再下呀!”宫人杂**舌的陪哄着:不能,冷了,滑倒云云。
秋铣心中知道这是甄贵妃的事紧,暗暗掂掇着看了皇帝一眼,见其紧蹙了眉头,不觉一呆,转念就懂了,怕是为四皇子那句“我玩完了”的话,面上做喜色的轻轻笑出了声,“小福星来了!”脚下赶忙已经退到了门边儿,准备随时伸手掀帘子。
曹公公等来了要等的人,笑的眉目生光,也哎呦着道:“呦,可不是小殿下来请安了!天儿这么冷也不怕,真是孝顺。”退身到了侧面,也躬身含笑望着门口,摆好了姿势准备随时下跪磕头。
皇帝将身子向后陷了陷,两臂交搭,摆了个十分放松的姿态。
“我不管他是谁,就是得让我玩儿!你不是先还说得下吗?不然,我让父皇下旨,管他姓什么,不下砍了他脑袋……”稚气里都是愿望不得满足的郁闷,后音儿低了下去。
“父皇!父皇!”帘子一挑,一个三岁挂零儿的豆丁,做个红锦绒毛的肉团子样跑了进来,小短腿儿紧蹈着停在当地,“儿臣给父皇请安!”急得不得了的磕头,紧道:“父皇,您快下旨!”
“哎呦,哈哈!”皇帝瞧着小身板匆匆忙忙撅屁股,这样子实在可笑,朗笑出声,“慢慢说别着急,这是谁得罪你了?砍谁的脑袋?”笑招招手,“过来这里说!”
小东西三下五除二的爬上皇帝的腿,“荣嬷嬷说,管下雪的公公姓腾,父皇,你下旨给他,让他再下点吧!先下的都化了!我还想玩儿!”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满满期待,“好不好?”皇帝的心里已经笑翻,作势为难的道:“你个鼻涕猴,那姓腾的公公,他不归你父皇管啊!”
小娃娃第一次知道还有父皇做不了主的事儿,十分不理解,皇帝又道:“不冷吗?大冷天儿的跑来?”
四皇子神游着道:“母妃让儿臣带了她的眼儿,来替她瞧瞧父皇。”奶声奶气的说着,戚鼻子皱眼儿,还在想整治不了姓腾的太监可怎么办,“要不然,让皇祖母给他下旨?太后那么厉害,公公们都怕的!”
皇帝愣了一下才听懂了他的话,哈哈大笑,眼底都是欣慰。这甄氏蠢是蠢了点儿,但待他总是真心,一条筋的人,感情世界干干净净,一心一意。不像许多人,心眼儿多,聪明是够……
父子俩热热闹闹的研讨了半天关于皇帝和天帝的权力分工,以及青女和滕工究竟谁职司下雪的问题,又探讨了一下不下雪的话,还有什么比较好玩儿,皇帝才问:“你哥哥呢?怎么不一起来?”
“哥哥生病了。”
“哦?”皇帝脸一肃,转头看秋铣,“什么时候的事儿?请太医了吗?”
“这……”秋铣一个懵瞪劲儿装到底,惶恐的跪倒,“奴才不知……,皇上恕罪!”
曹公公窥着,时机已成熟,瞄了荣婉一眼,回道:“回皇上,贵妃娘娘说,三皇子无大碍,怕您担忧,才不叫奴才们多嘴的。”
“说怎么回事!”
荣婉道:“是这样的,昨儿三皇子去慈宁宫请安,回了后,午休就睡的不安稳了。也不像着了风寒的。贵妃娘娘叫了李院判,李院判瞧了,也说没有大碍。贵妃娘娘就自忧是踩了什么不干净的,叫祝由科的吕道长来换了一回符水。”
皇上哼了一声,摆手打发了宫人带着四皇子离开,“那打发人去页家是怎么回事?”
“是吕道长算的,说须要取孙嬷嬷生前最惦念之人的头发,在她当日身殁之地,烧了做祭。如此,贵妃娘娘才打发了人去了一趟页家。特意吩咐了小管事去,是怕传出去,那些多心的人们起了议论,对沈姑姑不好。谁想就出了那么个事儿。”
“三皇子现在如何?”
荣婉道:“回皇上,说来这吕道师的道术,真是灵验的。那头人一不好,三皇子就睡醒了。”
秋铣听着,心中这个骂呀!这翊坤宫可太缺德了啊——不但张僧监的人死了,这回吕调阳也完了!哎呦喂,这意思是说,邪祟就来自页家啊!好么,多亏没弄到沈蘩卿的头发,否则,这姑娘别说进宫来御前当值了,门都没有!不被发到庙里清修就是好的!这个万长义啊!这个缺德冒了烟儿的玩意儿哎!
“简直荒唐!”皇上将书案一拍,怒声道:“朕看,这吕调阳不过道术骗世的伪方道!执掌祝由科几年,治得好人没见着,财倒是发了大的!兴的什么都敢说了!慈宁宫有邪?天子龙廷,鬼神岂敢妄动!简直一派胡言!如此来说,张僧监那徒弟之死,还查什么?岂非也有着落了?都是鬼神作怪,朕这皇宫还住的吗!不如让他到东厂去解释解释,邪祟之怪,是怎么将那水银做到人身上去的!”
这话,秋铣暗忖:吕调阳和武清侯走得近。皇上——这是,啥子意思?太后,皇后,甄贵妃……哎呦喂……想着,支棱着耳朵听。
皇帝说完,少停,色沉如墨的指着荣婉,又指指桌上的凤梨,“朕瞧出来了,这是如今闹出了人命,弄得沸沸扬扬收不了场,才知道来求朕!蠢货!被个伪道士耍的团团转!你给朕滚回去,告诉她,给朕好好反省!什么时候长了脑子,什么时候再出来!”
荣婉面现大恐之色,不迭伏地道是,秋铣瞥了眼一声不敢吭的曹公公,暗自惊疑难定,掂掇着,口中轻声劝道:“皇上,贵妃娘娘一片爱子之心,关心则乱。总是三皇子的身体最要紧。”又道:“不过,这凤梨微寒,这冬令时,还真是不适宜进食太多的。”说着就将那凤梨端走,吩咐宫人撤了。
皇帝瞧了他一眼,“你,现在就去页家传太后的懿旨。一并去传旨东厂,务必将此事弄清楚!传太医院,撤去吕调阳祝由科太医,发东厂查核其中关联!此人以方术骗术,妄太医之名,妖言惑众,诽谤生事,滋事于宫中龙廷之地。坐实论罪,以儆效尤!还有,再看看前头内阁的人到了没有!一个个的折子上的紧,朕想见的时候,倒都没影了!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