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第一女官四破茧成蝶
第四节出位僭宠险陂倾五
蘩卿看似在认真听着常昆和芍药说话,心里实则在想着老妪在百草堂的那码事。
这人一死,她反而放了心——
上吐下泻,是什么毒不一定,但肯定不是致死的。
想着道:“我觉得这事儿有蹊跷,怕不是看上去的皇后和甄贵妃内斗这么简单。还是等老妪的身份核实后再说。”问常昆:“那老妪,真的死了吗?你看见了?”
常昆坐到了蘩卿对面,眼神有点儿游离,道:“我只能说,我瞧的,没脉了。”
“你细细说说情况。”
“……”常昆感觉到了蘩卿对此有疑,眨了眨眼,啧道:“啧……罗崇文不是带了人走么?后晌来说有点不好,我就去了,虚的厉害,又拉了好几回。那会儿我就瞧着够呛。果然这不,才刚就说抽了。我去一瞧,就已经屏气,不行了。我觉得里头气氛听怪异,严肃,窒息,我就出来了。”
芍药眼珠子转了两圈,看蘩卿。
”嗯。”蘩卿以手拄头,摇着手指头寻思着道:“五师兄,曾广贤来了吗?你去把他叫进来,咱们问问他们怎么看。”
“他们今儿忙,一天都没见人了。我瞧瞧去啊。”常昆觉得她说的有理,应了去,带进来的却是曹髦。
“曹校尉?”蘩卿愣了一下,请曹髦坐了,问:“这个时候,你不是该在里头配合东厂的戒严着呢吗?是不是有什么事?”
芍药退了出去,轻轻的闭了门,“我哥让我来的。”曹髦看着门合上,才转头回来,笑道,“有个事儿,你们都还不知道呢。”
常昆哦了一声,“什么事,这么神秘?”
曹髦瞅了瞅他,又瞅蘩卿,“涂文今儿后晌把内书堂的一个教习太监打了。”
“啊?”常昆哇了一个口型,表示惊讶,“涂文这么威武了?”是说涂文得意忘形。看了蘩卿一眼,有些担忧于他们和这样的人交好似乎不利。
蘩卿正沏茶,啧了一声,思忖着,没接话。曹髦道:“那人哭到李鸿英前告状。李鸿英想劝和来着,没成想,那人连他也打了。吵吵嚷嚷的传到了圣上耳朵里。圣上震怒,申饬严惩此事。我哥不是从上次就负责协作查办整肃内监么,就是那常妃宫里那个,那个叫什么?高兴,高兴,出事后那会儿子,圣上不是下了旨么,整肃内监的风气。这回办差的李鸿英牵涉了,自然要我哥顶头。广贤是协理东厂专员,又是侦查讯问的,自然得去啊。”
蘩卿听完了事情的始末,斟茶的手顿了下,“内书房教习?”她突地想起一人,正要问,常昆已经猜到了事情可能出了岔劈,管不住好奇的笑道:“这……等等,这是,涂文究竟为什么打内书堂教习?”蹙眉瞪眼的,脸怪成一个大大的问号。
曹髦和蘩卿瞧他这样儿,都直笑,曹髦谢了蘩卿端过来的茶,道:“呵呵呵,你们都听说了?是,都以为是李鸿英带了陈敏芝出去了,谁知道原来是王朵!那小白脸儿,没阉的时候就娘们唧唧的,阉了更他妈是个女的。谁能想到啊!”
蘩卿打愣,沉吟着问道:“王朵?”
“嗯。”
“果然是他!”蘩卿和曹髦对视,俩人都掂掇着这件事,各自心里转开。片刻,蘩卿才又道:“裴据上次让取的那个匣子,是谁去取的?”
曹髦指了指胸口窝,意思是他去的,看着蘩卿点点头,“我哥就知道你得问。他让我告诉你,说:上次工部弹劾了阿阁违制之后,皇帝不是就召见了武清侯吗?他让你想着这个事儿。”
蘩卿轻声道:“我知道了。”挑眉意在有深的问:“上次你们去取的时候,没有乘机检查检查?他的屋子,他这个人之类?”
上次从王朵取的那个裴据的匣子,去处如何,蘩卿没问过,无外乎就是曹髦——骆三——皇帝——舅舅——皇帝。总是这会儿一定在皇帝手里是必然的。骆思恭实在提醒她,他认为:那个盒子的去处,应该和皇帝召见武清侯有关联。盒子里装的什么,蘩卿心里明明白白——就是这些年裴据和武清侯关于军火往来的明细么!
“检查——?”曹髦看着蘩卿,肯定的道:“他是裴据的契兄弟。裴据说的清清楚楚,不假。我们还查过了,这个王朵王秀才,进宫前就好男风。因此不娶不生子,气的他娘一病不起,他爹都抬不起头。后来他没考中举人,他娘就没缓过来,他爹也绝望了,一气之下,打了他一顿,他想不开吧,就进了宫。因为长得好,像女人,得宠于于平川,后来又偷摸跟了裴据,这不才腾达了么。”
“偷摸?!”蘩卿眨了眨眼,为了确认,一字一字的问:“御马监,象房的,那个新贵,于平川?”
“嗯,就是他!”曹髦挑眉点头,答得也很缓慢。
蘩卿“哈!”了一声,吃惊又好笑,“就是说,王朵原来就是个小倌。是于平川的相好,和裴据是‘私通’!”
曹髦打了个响指,“对了!”
蘩卿叹了一声“啊呀,太监和太监,宫女和宫女,太监宫女和太监宫女,这宫里可够乱的啊!”想了想,她有点兴奋,道:“不过,这事儿果然都勾挂着了!表……他,那个,缇帅,他怎么说?”
曹髦觉得蘩卿这称呼和表情都透着怪,眼珠转的滴溜溜的,口只道:“可不咋的!我哥,我哥,他也说,真他妈头大!”又道:“还说,这宫里搞事的内鬼,真是太内行了,什么什么都门清。他说,关于今儿出现在百草堂的这个老妪,让我听听你的看法。”
蘩卿有点不太好意思看曹髦这张口结舌、奇奇怪怪的表情,眼神有些游离,看着外面的夜色,想了少顷,问:“他什么意思?”
曹髦笑,呃道:“他让我听你说。”
“也行。”蘩卿很干脆,并不坚持,“你告诉他,就说,我觉得,祸福相依,事情都得一分为二的看。这样乱七八糟的,未必不能说明些问题。至少证明,这个‘暗鬼’,他就在百十位大珰中间。我们俩上次合计的怀疑对象,方向还是对的。”
“行。我记住了。”
蘩卿又问:“这王朵和裴据的事,宫里知道的人多吗?”
这个问题,让曹髦想了想,“哎呀,不多吧。偷情这种事,总是背着人才能久长。我们去找王朵的时候,说了是裴据口述的,他才不犟嘴了。”
蘩卿对曹髦这句“偷情”的话有点膈应,低了头在桌子里找纸笔,一次掩饰瞬间的不自然。常昆认真的做了这半天观众,这会儿才开口呵呵道:“你们说啥呢?我怎么一句一听不懂?”
蘩卿在桌子上铺开笔墨纸砚,坐好准备写字,想了想,又放下笔,对曹髦道:“你记着我说的话,再将他的转给我吧。我也想听听他的意见。他不是在查杨曹介的事儿么,我总觉得,这些都能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