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前世的初辰(1 / 1)

初春的冷风阵阵席卷,吹得纱窗瑟瑟摇响,那寒冷萧瑟之感令整个晚辰居笼罩着一层凄冷凝重的气氛。

似是与黑暗的梦魇作着挣扎,谢初辰双眸紧闭地躺在床上。他眉心难受地拧着,时不时地发出几声痛苦的呻一吟。泛青的面色透着一股不正常的病态,冷汗随着他急促的呼吸,涔涔地从额际滚落,让他整个人好似被汗水和血水浸湿一般。

不一会,一块块沾满血污的纱布被冯玉扔进了面盆里。一瞬间满盆的清水化为污血,刺得萧晚双目含泪,不禁哽咽道:“冯大夫,初辰怎么突然间,流了那么多血……?”

“具体原因我也查不出来,但谢正君气息絮乱,似乎受了什么巨大的刺激,才致使胎位突然不正……”目光质疑地望向萧晚,冯玉轻叹一口气,谆谆教导道,“现在,虽暂时稳住了胎儿,但谢正君的身体非常虚弱。这段日子,萧大人一定要相当注意,可不能再继续刺激谢正君了。若他的情绪再这么激动下去,这孩子恐怕……”

冯玉欲言又止,但萧晚却听得明明白白。这孩子,刚才差点滑掉了……

刺目的暗红色让萧晚的心中似堵了一根刺,她极其干涩地开口:“麻烦冯大夫多开些补药,我会好好照顾初辰的。”

她说着,艰难地伸出手,轻轻地抚着谢初辰紧蹙的眉心,只见眼前,这张平日里娇艳的容颜已经完全褪去了血色,变得极其苍白。

“妻主,我冷……”

这时,听谢初辰唤着冷,额上不断地有冷汗滚落,萧晚忙取了锦帕,轻轻地为他拭汗。这一碰,指尖触手可及的冰凉温度,令她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

她连忙握紧着谢初辰冰冷的手指,一阵柔暖的内力输送了过去。

直到谢初辰的手指渐渐被她捂热,呼吸虽是微弱却渐渐绵长,萧晚才稍稍放下心来,轻轻道:“初辰,别怕……你很快就会康复的,孩子也会没事的。”

“嗯……”谢初辰迷糊地握着萧晚的手,低低呓语着,“妻主放心,我会保护孩子的……”

冯玉预计谢初辰第二日清晨就会醒来,萧晚小心地守在床边,只等着谢初辰醒来后才敢入睡。但当夜,谢初辰却突然发起了烧来。

萧晚惊慌失措,更加日以继夜、衣不解带地照料着,甚至于当日的早朝都未去上。

各种补品补药轮番地喂着,但偏偏,谢初辰的烧却烧得十分奇怪。每当有药汤喂下时,他都会剧烈地反抗着,甚至死死地闭着唇不肯开口。好几次,都是萧晚费了好大的劲才将药给哄喂了下去。

病势一日一日地渐沉,那明珠般美玉的少年竟在三日间,一点点消瘦苍白了下来。

萧晚不敢离开床边,目光一瞬不瞬地凝望着谢初辰苍白憔悴的脸庞,双手紧紧地捧着他冰冷的手指,一直坚持不懈地将内力从他手心灌入,想一点一点温暖他冰冷的身躯。

但谢初辰的身体越来越冷,不仅冯玉对他的昏迷不醒一头雾水,就连请来的太医都束手无措。

直到第五日,一名太医才犹豫地开口:“谢正君的胎心音十分微弱,微弱到几乎不可闻。很有可能,这肚子里是个死胎。所以谢正君才一直昏迷不醒,发烧不止。”

萧晚呼吸一滞,显然不敢相信,五日前,她还能清楚地感受到,谢初辰的腹中正鲜活地跳动着。然而短短五日,这孩子竟死了?!

但一连请了几名太医,都得出这个结论。谢初辰的肚子里,极有可能是个死胎。

一遍又一遍的,前世谢初辰歇斯底里的哭喊,在萧晚脑海里萦绕不断,那令人为之焦躁和恐惧的死亡气息渐渐地侵蚀着她慌乱的内心。

她将谢初辰紧紧地环住,声音有些哽咽,手也有些颤抖:“初辰,孩子可以再要……但你不能出事……求求你,醒过来好吗?”

这时,一直昏迷的谢初辰似是听到了萧晚的呼唤,忽然低声唤着:“妻主……我想生下他……”

他的声音那么低微轻弱,萧晚不得不低下头,附在他的耳边才能隐约听见。

“我不想喝药……”

他吃力地睁开眼,视线因为失血而有些模糊。然而,这双看着萧晚的水墨色眼睛却是深深地凝望着她,带着明显的忧虑和祈求。

“妻主,不要打掉孩子好吗?”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如同他此刻迷乱的神智。

萧晚听得心中悲凉,忽然间明白谢初辰为何在昏迷时那么抵触喝药。因为前世,她就是在四月底的时候,不顾他的剧烈反抗,不顾他的悲哀祈求,用一碗红花汤亲手杀死了他腹中的骨肉。

现在,她又何尝愿意,再亲手杀死这个孩子一次呢。

萧晚哽咽了一声,在谢初辰耳边柔声说道:“好……”

这一刻,谢初辰只觉耳边的声音无限温柔关怀,他不禁将头依偎进了萧晚的怀里,模糊地嘟囔道:“我会平平安安生下他的……”

渐渐的,脖颈间扑来谢初辰匀长清浅的呼吸,萧晚心头略微紧了紧。半响,她慢慢地将谢初辰搂紧,轻轻地握住了他一直紧拉着自己的那只手。

“只要你平安,我什么都答应你……”

“只要你平安……”

就这样抱着谢初辰不知过了多久,萧晚恍惚地发现,自己竟在照顾他时,一不小心睡了过去。她深呼了一口气,正准备起身准备汤药时,却发现怀中空落落的,谢初辰竟不见了!?

“初辰?初辰……!”房里黑漆漆的,无声无息。萧晚紧张地摸索了一会,只听不远处传来微弱的谈话声响。

“赏花会一点都不好玩,早知道那么没劲,就不出门了!”

熟悉的声音,是初辰!?

一阵不知名的狂喜瞬间笼上萧晚的心头,她连忙朝门口焦急奔去。然而,她的手还未推开门,门已“吱呀”一声,被人从对面推开了。

一道温暖明亮的光芒从门外洒入室内,只见眼前的少年大约十二三岁。他穿着一身浅紫锦袍,款式华丽而精致。墨发高高地绾一支雕花发髻,露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按理来说,这样五官清秀,唇红齿白的少年应是个小美人,但他却因为养尊处优,整天吃吃吃,有着一张胖乎乎又白嫩嫩的娃娃脸。

“真是气死我了!”

少年翘起红唇,气哼哼地发着牢骚,在萧晚的震惊中,不开心地嘟着包子脸,从她身边擦身而过。此时,他整个人沐浴在柔和的阳光里,圆鼓鼓的身影被火红的阳光拉得更为圆润。

他身后的小厮春儿蹙着眉上前,小声道:“刚才,公子把陈公子给骂哭了,这被夫人和正君知道,会不太好吧……还是去赔个错吧……”

一同走进屋的昭儿听闻,叉着腰不满地反驳道:“是他出言侮辱公子在先,凭什么公子要去道歉!应该他向公子道歉!下次他再说公子不是,咱们就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他抓起来怒殴一顿!”他说着,气哼哼地挥了挥小拳头。

“昭儿说的对!”一想到自己刚才被人羞辱貌丑无才,谢初辰原本生气的胖脸更是气得脸色涨红。

他从小体弱多病,这些年一直在家养尊处优地伺候着,几乎很少出门。这次,背着父母兴冲冲地出门,原以为能在赏花大会上交上几个志同道合的好友,以后能一起逛街一起谈心,谁知刚一入场就被人冷嘲热讽,刻意侮辱。

回想到刚才的情节,谢初辰生气过后又难受低落了起来,那张粉嫩嫩的脸上布满了闷闷不乐。

昭儿见主子不开心,忙安慰道:“公子,他们那是嫉妒你!那个陈琦,他今日羞辱你,是因为他喜欢的一个才女竟然来谢家求亲。要知道公子你还未及笄,求娶人已经踏破了谢家的大门!他们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呢。”

“要知道,我们公子只是不爱读书,真正认真读起书来,绝对能甩他们好几条大街呢~”

被昭儿夸得心花怒放,谢初辰不仅洋洋得意道:“就是就是,会吟几首诗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多看几本书,我也能吟上个七八首诗呢,到时候一定能让他们刮目相看!”

自信心满满下,谢初辰不禁挥手道:“昭儿春儿,去把书从书房搬来,本公子要学习了!”

“是是。”昭儿高兴地弯起眉,兴奋道,“夫人知道公子肯认真读书,一定会特别高兴的。”

谢初辰是沈氏唯一的孩子,也是谢昕璇唯一的孩子。由于少时体弱多病,谢昕璇一直将他视为掌上明珠,捧在手上怕飞了,含在口里怕化了。

见谢初辰不喜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谢昕璇没有逼迫他继续学下去,只是希望他开开心心,平平安安地长大就好。

此时,得知谢初辰在赏花会上和人争执吵架,甚至恶言恶语骂哭了对方,谢昕璇并没有多责怪他,反而宠溺地摸了摸他脑袋,笑着道:“胖胖的有福态,娘亲就喜欢辰儿胖胖的。他们瘦骨如柴,是因为平日里吃不饱。辰儿可别去羡慕他们了~”

“恩恩。”谢初辰认真道,“娘亲,我会好好学习的。”

谢初辰虽是这么保证的,但他学习起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一看见那繁琐的蚂蚁字,他眉头紧蹙,整个头都大了起来。每逢看上几行,就开始昏昏欲睡,打起了瞌睡虫。

于是,一晃眼数日过去,他连第一页都未曾看完。

瞧着那坐在书桌前吃吃喝喝,却完全安定不下心来看书的谢初辰,萧晚“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来。

她知道,自己做梦了。

因为太思念谢初辰,她竟忍不住做了有关谢初辰的梦境。

而现在,她应该赶快醒来去照顾昏迷的谢初辰,但这样的梦境太过真实。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照耀在房间内,将他白皙如玉的脸庞侧染着金色柔暖的光芒。他认真地瞅着书上的蝌蚪字,一双漂亮的凤眸清晰和明亮,宛若干净的清澈宝石。

这样胖乎乎、肥嘟嘟的谢初辰,萧晚只是在四年前见过一面。如今瞧见梦里清晰地反射出谢初辰当年圆滚滚的容貌,萧晚心中一阵柔软,忍不住朝着他走去,一脸傻笑地望着他。

只希望谢初辰能一直这样,活力四射、幸福开心。

“谢家的公子不是那个传说中貌丑无比、刁蛮任性的小子吗?我萧晚再饥不择食,也不会看上他啊!”

就在萧晚傻呆呆地望着谢初辰时,墙外突然传来了一道煞风景的冷嘲热讽。她呼吸一窒,脸色一青,急巴巴地开口:“初辰,不是的……你别听以前的我乱说……”

正食之无味看着书本的谢初辰,自然听不到萧晚慌乱的辩解。一听到墙外传来女子的嘲笑声,他当下大怒,不禁气势汹汹走到围墙前,拽起手中重重的书卷就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正与好友谈笑风生的萧晚,突然被这从天而降的书卷砸个正着。

厚厚的《男戒》将这个京城纨绔女砸得眼冒金星,不禁怒吼道:“哪个不长眼的竟敢砸本小姐!”

想起最近京城里的流言蜚语,谢初辰怨气冲冲,不由叉腰怒骂道:“就是本公子砸你的!你说谁貌丑无比,你说谁刁蛮任性!求娶本公子的人可是从京城南门一直排到谢府呢!本公子再饥不择食,也不会看上你呢!”

他一声怒骂惹得墙外萧晚的狐朋狗友们纷纷哄笑,被堵了一口气的萧晚被气得脸色涨红,更恶狠狠地反驳道:“那些求娶你的人不过是看中了你谢家的钱财,以为谢小公子体弱多病,一定生得楚楚可怜。谁知,竟是个貌丑无才的大胖子!现在看来,不禁刁蛮,还凶悍蛮横!”

萧晚说着,又将《男戒》丢回了墙内,故作潇洒道:“本小姐劝你多多熟背男戒,别动不动就泼夫骂人。”

谢初辰更是气红了眼,雾气水灵灵地在眼眶里打着转:“我怎么就泼夫了!明明是你先羞辱我的!你应该向我道歉!”

萧晚哼了一声,没再理他。

谢初辰被气到了,不禁对着昭儿愤愤不平道:“传言果然可信,那萧晚不是个好东西!”

一旁的萧晚见谢初辰背地里骂了她不少坏话,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上前想要安慰谢初辰几句。但她的双手刚碰触到谢初辰的身体,就透明地穿过了过去。

她忽然意识到,这或许不是她的梦境,而是谢初辰的梦。

自从谢初辰和萧晚大吵了一架后,谢初辰在外面的名声更加恶劣。他干脆放弃了学习,继续在谢府里吃吃玩玩了起来。

萧晚陪在谢初辰的身边,看着他一天天开心地长大,心里甜蜜蜜的。但一日,谢昕璇出远门跑商时,她眉头一蹙,心头大乱了起来。

不知谢清荣正酝酿着毒计,谢氏母子依依不舍地招手挥别,谢昕璇更是在临走前,向谢初辰保证道:“辰儿乖乖在家,娘亲一定会在你生辰前赶回来的。”

明知谢昕璇这一走有去无归,萧晚却阻止不了事态的发展。她见谢初辰在家里叨念着娘亲快快归来,心中酸酸胀痛着。

在谢初辰生日前五日,谢昕璇的死讯传到了京城。在回京的路上,她的马车突然冲出了官道,直直地坠落了悬崖。谢昕璇和她的车夫当即毙命,三名丫鬟重伤,后不治而亡,一名丫鬟轻伤。

沈氏知道这一消息后痛哭不止,谢初辰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

他不敢置信地喊道:“不可能,娘亲答应我要回来的!娘亲说要给我过生日的!”

那唯一存活的丫鬟流着泪道:“家主在宁州的事还未处理完,而前段日子刚下了雷暴雨,山路泥泞根本不宜出门。但家主念着公子的生辰,还是急急地赶了回来。谁知,马车在路上突然打滑,竟滚落了山崖……”

谢清荣跪倒在地,假惺惺地痛哭道:“若是姐姐不急着回来的话,就不会出事了……姐姐,你死得好惨啊……”

这一瞬间,整个天色黑压压地袭了下来,谢初辰惊慌地喊道:“不,不是的……娘亲不会就这么离开我的。你、你胡说!”

“辰儿,别说了。”沈氏红着眼道,“让你娘安心离去吧……”

谢初辰呜咽一声,哭着道:“但爹爹,娘亲说过要陪我过生日的,娘亲怎么可能食言呢……娘亲从来没对我食言过,娘亲一定会回来的!”

见谢初辰不依不饶,沈氏突然爆发了怒气。他泪脸满面,呵斥道:“辰儿够了!够了……!”

他说着,哽咽地泣不成声:“你娘,再也回不来了……”

这几日,沈氏一直呆呆木木地守在灵前。他与谢昕璇伉俪情深,以至于妻主突然间撒手人寰,令沈氏悲痛欲绝,每日每夜肝肠寸断,以泪洗面。

在谢昕璇头七的当日,他终是承受不住丧妻的悲痛而倒下,而谢家也因为谢昕璇的死翻天覆地。

短短半个月间,那些原本对谢昕璇阿谀奉承的亲戚们,各个为了谁能继承谢昕璇的家产而争论不休。他们瞧见谢昕璇只有一个儿子,一个个如狼似虎地欲要瓜分谢昕璇留下的庞大遗产。

谢初辰默默地站在一旁,发现最近爹爹完全不理自己,一句话都不和自己说。而那些亲戚的嘴脸令他心里难受,一时忍受不住,离开了争吵不断的谢府。

街道四周吵吵嚷嚷,谢初辰垂着脑袋,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大街上。

这时,远方传来几道调笑声,他眼前突然一黑,被人堵了住。

“谢初辰,你之前不是挺凶蛮霸道的吗?怎么今儿个像只败家犬一样,垂头丧气的。”

出声的是一个多月前被谢初辰骂哭的陈琦。自从被谢初辰骂得毫无还口之力后,他到处散播着谢初辰貌丑无才的恶名。而前段时间,谢初辰竟敢与京城小霸王萧晚隔墙对骂,气得萧晚拂袖离去。于是一瞬间,谢家小公子刁蛮任性、骄傲蛮横的流言蜚语被坐实了。

谢初辰心情不佳,翻了翻白眼没有理他。但陈琦见谢初辰孤身一人,立刻嘿嘿地嘲笑了起来:“谢初辰,是不是因为你娘死了,所以在伤心呢?可怜你以后就是个没娘的孩子,恐怕往后,再也没人会喜欢你,也没人会要你了……”

“住嘴!”谢初辰咬牙切齿,神情悲愤地扑了过去。但陈琦早有准备,连忙命四个奴仆将他围堵在偏僻的角落里,乘势怒揍了他一顿。

谢初辰奋力抵抗,但胖乎乎的身子根本跑不远。肉嘟嘟的手臂拼命地挥舞着,却完全敌得过陈琦等人的拳打脚踢。

陈琦骑在谢初辰身上,得意地笑道:“回去多照照镜子吧!长那么胖,那么丑,性格那么凶蛮!以后谁敢娶你!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胡说!你胡说!”谢初辰红着眼,气喘吁吁地反驳道,“有很多很多人要娶我呢!你这是在嫉妒我!”

他说着,像只小厉猫般,张口对着陈琦的胳膊咬了上去。随后,在陈琦的哀痛中,他拔腿越过四名奴仆,惊慌地冲上了大街,朝着谢府踉踉跄跄地跑了回去。

萧晚瞧见心疼不已,冷冷的目光杀气地瞪了几回陈琦后,追着谢初辰返回了谢府。

谢初辰在外受了委屈,一身缟素脏兮兮的,白皙的手臂布着几道触目惊心的青青紫紫。

他哽咽着,正准备向爹爹诉苦时,沉浸在哀伤中的沈氏已是眉头一蹙,悲愤地训斥道:“以前你顽劣不堪,让你娘整日整夜操碎了心。现在你娘尸骨未寒,你不好好地守着灵堂,竟还出府跟人打架!”

见温柔的爹爹第一次对他发火,谢初辰低垂着脑袋,抽泣地解释道:“是陈琦……他说……”

不提陈琦还好,一提沈氏的火气蹭蹭蹭地冒了出来。

“上次你欺负陈公子,害得你娘亲自去陈府赔罪,这次你又去欺负人家!别人的孩子各个善良懂事,怎么偏偏你这么不懂事!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儿子!”

见爹爹突然大发雷霆,谢初辰一瞬间懵住,恍然间觉得整个天都塌了下来。

他知道,爹爹这么生气,一定是讨厌他了。

这次,如果不是他急急地催娘亲回来给他过生日,娘亲也不会出事。

是他,害死了娘亲。

这样想着,一股委屈感和自责感不禁铺天盖地地涌来,他擦了擦自己满脸的泪水,默默看了一眼生气的爹爹后,悄悄地离开了谢府。

少年胖胖的背影缠绕着缕缕悲伤的忧郁,谢初辰就如同一只被抛弃的小动物,散发着一股令人心痛的脆弱。

萧晚心疼疼的,悄悄地跟上了他。

这时,一种特想要了解谢初辰过往的冲动在她心头萦绕。

尤其是那三年,他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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