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山的劝说最终也没有起到什么好的效果,毕竟根本的问题始终没有解决,病人依然还是得面临前往京都的困境。
而更加雪上加霜的是,主任在得知了这件事情后,皱了皱眉,透露了即便去京都,也未必能有好的解决方法。
钱花了,事还解决不了,这有可能就是最后的结局了。
姜山对于自己鲁莽的叫来项路表示歉意,但项路却已经完全没办法忘记这档子事情了,即便回到了第一外科部,脑子里还是不断地思索着这个问题。
这个病人,究竟还有没有别的路可走?
何苏婉也被他调动起来,一同进入了头脑风暴的状态中。
“这个病人目前的根本问题,就是没有可以用的血管通路!”何苏婉重复了一遍自己的理解。
项路点点头,表示认同,同时追加道:“没有短时间可以使用的血管通路,我问了姜山,他另一只手是有做内瘘的条件的,但内瘘使用需要至少两三个月的磨合期,远水解不了近渴。”
何苏婉低下了小脑袋,陷入了沉思。
时间滴答滴答地过去了,项路也渐渐开始烦躁,就如同姜山所说,他并非是血液净化专科医生,面对这种特殊病人,贫瘠的知识点根本无法产生联想,更别提找到标准答案了。
最终还是宝藏医生率先开口了:
“其实,动静脉瘘也是可以临时使用的,当然,这只能是在特殊情况下。”
特殊情况?
这还不算特殊情况,那什么算特殊情况?
项路忙问道:“具体怎么做?”
何苏婉解释道:“其实在最早的时候,血液透析治疗中是没有动静脉内瘘的说法的,只有动静脉瘘,血管直接暴露在体表,进行血液透析。”
“但很显然,这样的模式对于血管的损害实在太大了,而且暴露在体表,也不利于保护和长期使用,所以渐渐地随着外科手术的发展,瘘就埋入了人体内,进行保护,使用年限也延伸到了几年、甚至十几年。”
项路惊愕道:“你的意思是,直接把病人手臂上的血管抽出来,然后进行透析治疗。”
何苏婉点点头,“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这也是一种方法,不过相当落后,不到关键时刻,不建议使用。”
这种剥离皮肤,直接进行造瘘治疗的方法,就相当于现在成熟可行内瘘技术的最初状态,在那个没有内瘘技术的时代,医生就是将它奉为圭臬,治疗了一个又一个肾衰竭的病人。
不能说它错误,只是在现在有更好技术的前提下,医生们当然会下意识的回避它,不将它纳入思考的范畴内。
这也是为什么姜山和血透中心主任都没有想出的方法,却被宝藏医生何苏婉给琢磨了出来。
“我对这个方法持保留态度。”项路斟酌道。
这简直是开玩笑,倒退到一百多年前的治疗方法,别说说服病人或者姜山了,项路自己这关都过不了。
何苏婉对于项路的反应倒也不意外,她只是说出了一个可行的方法,但她也加了前缀,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采用。
……
……
忘记一件事情的方法,就是用无数件事填充自己的生活,这和失恋分手也是一个意思。
项路上午还心心念念这个病人,想着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能解决他的问题,一天手术干下来,他就啥也不想了,脑袋空空只想干饭。
“累死了!”
结束了一天的手术任务,项路靠在休息室的墙上,拿着一瓶刚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肥宅快乐水一饮而尽,冰凉的气泡刺激着他喉咙的每一个细胞,浑浑噩噩的脑袋瞬间被激活,一天的疲惫似乎也减轻了不少。
而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姜山。
遗忘了半天的事情又涌上心头,项路心想该不会又是那个病人吧,随即忐忑地接起电话。
“病人高血钾了,你有没有想出些什么好办法?”
姜山一开口,项路心顿时落了下去,不但是那个病人,而且还出了大事情。
高血钾,这是肾衰竭病人死亡的常见原因之一,由于体内的钾离子无法正常排出,但积蓄到一定程度时,就会产生心脏骤停等并发症。
这个病人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做过血透,肯定再加上没有管住自己的嘴,才会这么快出现了高血钾的情况。
项路无奈,只能说道:“体外动静脉瘘,勉强维持一下,你觉得行不行?”
“体外动静脉瘘?!”姜山显然吓了一跳,下意识便拒绝道:“不行!这都什么时候的治疗方法,我念书的时候,它都是以历史课的形式出现在课本上的,现在谁会用这种方法做血透。”
姜山再次说出了一个难点,体外动静脉瘘不但是老黄历,而且还是个已经被人们遗忘的老黄历,很显然血液净化中心的医生们并没有培训过相关的技能,即便可行,也没有能操作的医生。
“我现在刚好手术结束了,马上过去。”
电话里说不清楚,项路果断挂断了电话,拽了一件白大褂,便急匆匆的向着血液净化中心奔去。
路上还碰巧遇到了准备去干饭的何苏婉,项路心里暗叫一声真是巧了,随即带着何苏婉一起往血液净化中心跑去。
到达目的地后,早上还可以和姜山正常交谈的病人,此时已经躺在了病床上,双眼紧闭,意识不清。
“血钾6.4了!”姜山一看见项路,便表明了病人现在的严重情况。
正常血钾值3.5-5.5,这个病人已经严重超标,随时都有心脏骤停的危险。
“那还等什么,就按我之前说的,体外动静脉瘘先用上啊!”项路此时也没有功夫再去和姜山什么别的方案,如果有法子,也不会等到自己赶到这儿。
姜山还有些犹豫,但看到病人这幅样子,此时显然已经到了必须做点什么事情的时候了,如果就这么干瞪眼等着,病情只会越来越糟。
当没有办法的时候,虽然有些办法听起来很不靠谱,但医生也只能冒险尝试一下。
“但谁来手术呢?体外动静脉瘘,我可没有弄过啊。”姜山焦急的抓着头发,想要联系主任,可主任现在还在郊区开会,就算马上开车往回赶,也得一个小时以上。
“我来!”项路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