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寝宫门几十步前,望着映出夜明珠散发出的光芒的雕花木门,轩辕赢脚步忽地停下,
德善佝偻着腰身跟在轩辕赢身后,也跟着停下了脚步,布着褶子的老脸尽是疑惑费解,小心翼翼问道,
“皇上,可是有什么不妥?”
轩辕赢没有回答,随手脱下了身上的玄龙纹披风,丢给德善,转身迈步走向有些温泉池水的偏殿,
“孤要沐浴,去准备衣物,再去砌一壶清茶来。”
轩辕的身形高大伟岸,连带着披风都比寻常披风来得长得多,德善显些没抱住堪堪站好,
就听得这么一句,更是不解了,染了白的眉毛都皱了起来,这清茶也是茶,虽没有浓茶喝下提神,
可这深更半夜,喝了也实在是不像那么回事,紧追紧赶匆匆跟上帝王的脚步,出声劝道,
“皇上,现在夜已经见深,这茶是提神的,若再喝恐不好入睡,不若老奴让人给您沏杯花茶,您看如何?”
轩辕赢跨进偏殿门槛的脚步停下,转身看着跟过来的德善,菲薄的唇抿成直线不悦皱起了眉,
“花茶滋味太淡。”
如何能盖过他嘴里的清冽的酒味。
德善一时语塞,直到看着帝王越来越不耐的神色,脑海中灵光一闪,开了口问了,
“皇上,您可是不想让皇后娘娘闻得您嘴里的酒味?老奴有主意,老奴让他们给您去沏壶薄荷茶来,”
德善观察着帝王的脸色,看着帝王那一点点松开的眉头,就知道自己这是猜对了,
轩辕赢抬了抬垂落宽大袍裾,全是应允了德善的主意,抬脚迈过偏殿门槛进了殿内,
德善站在原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摇了摇头,说实在的,他实在是关心皇上的龙体,
皇上白日里要处理许多朝政大事,若晚上不能好好歇息,久而久之下去身子肯定是要亏空的,
唉,说来也怪他,皇上想到他我摸就没能想到呢,皇后娘娘怀着近七个月的身子,
定是不爱闻那烈酒的味道的,早知如此,他就该提前让小茶子,将皇上酒壶里的酒,换成其他好了。
寝宫殿内,
因为午时睡了一会儿,也没有那么多觉,秦妖便侧躺在紫檀木软榻上看书,因为轩辕赢的缘故,
外殿除了桌案等必备的物,还陈设了一个很大的红木打造成的书架,整整齐齐摆放着许多书集,
不过秦妖拿在手里看着的,可不是什么太正经的书,是一本民间的小画本子,讲述着那些男女之情风花雪月的事,
从书架找到这本书的时候,秦妖可是足足讶异了一把,没想到轩辕赢别看平时挺帝王威严的一个人,
心里还藏着这样一个未出阁,春心荡漾,喜欢看情情爱爱画本子的女子呢。
外殿响起雕花屋门打开的声音,秦妖美眸抬起,视线落在着着玄色龙纹长袍,墨发披散,
骨节分明的手掌里拿着擦拭墨发的锦布,朝着自己走来俊美的男人。
“妖妖在看什么?”
轩辕赢走到紫檀木软榻前面,秦妖放下手里的画本子,自然而然接过轩辕赢手里的毛巾,
挪出一块位置来,轩辕赢坐下来拿过秦妖放在软榻上的画本子,低下头好让秦妖能够轻松些,
自己则是翻开了手掌中的画本子看了起来,指腹不过翻开画本子的一角,俊脸就黑了黑,
前段日子,偶有一日,妖妖嫌他不会说好听的话,恰逢那时候林景逸进宫禀告礼部事宜,
他便随口试探问了一句,第二日,林景逸就带着这本画本子进宫了,说他归家请教了他夫人,
他夫人便拿出了这本画本子,说是她珍藏多年,天下的女子就没有几个,
不喜欢里面所讲述的情爱的,只要学着这画本子里面的来,保准皇后娘娘听了心中欢喜。
他试了,妖妖并不喜欢。
只是那时候和大燕战事正起,他也就忘了让人把这无用的东西处理掉。
“原来皇上喜欢这些诗情画意的,怎么不和臣妾说呢,臣妾可以偶尔配合皇上的。”
秦妖坐在轩辕赢身后,擦拭干那带着水汽披散肩背的墨发,眼角余光见轩辕赢看得认真,
红唇人忍不住翘了起来,笑着开口故作贤惠体贴道,好歹上辈子为了生存,成为佼佼者中的佼佼者,
她肚子里还是装了颇多墨水的,诗情画意风花雪夜的句子,信手拈来还是不在话下的。
“妖妖,这不是孤的。”
轩辕赢俊美如斯脸上,一闪而逝过的不自在,顺手将手里的画本子,丢向了几步远旁的桌案上,
“嗯嗯,臣妾相信皇上,皇上不用解释,对了,臣妾听闻臣妾大哥最后进宫来了,还在御书房待了许久,可是在商量军中奸细之事,结果如何了?”
秦妖擦拭墨发末端最后一些水汽,没有再调侃,话锋一转,提起了今日从宫人嘴边听到的这件事来,
倒不是宫人私下里敢议论御书房来什么人,而是几个小宫女,窃窃私语激动说着秦湛容貌,
是如何如何地让她们脸红心跳,边疆战功又是如何,尚未娶妻只娶一人什么的,
让桃子给听见了,看自己无聊,就咬着大鸡腿,给咋咋呼呼将这些当八卦听。
秦妖的美眸闪动,心里一块地方软了软,桃子虽不靠谱,但还是很暖心的,无论是刚开始,
她同轩辕赢感情不稳定时,争吵难过还是如今的怀着两个小家伙,无聊提不起兴致时,
桃子总是能察觉,而后做出一些奇奇怪怪,让她啼笑皆非的事,来逗她乐。
“奸细是丞相的儿子裴尚轩,明日斩首示众,丞相等裴家人罢免在朝中官位,上交八成家产,裴家后人七十年不得在入朝为官。”
墨发最后一点水汽擦拭干透,秦妖收回了手,放下手中沾了湿意的毛巾之际,腰间已经被长臂圈了起来,
“妖妖,孤很难受。”
对裴海,他一直以礼相待,罢免丞相,失去一位为朝中矜矜业业的忠臣,是大朝的损失,
但若不这么做,不足以震慑大朝天下臣子百姓,亦会寒了在边疆用性命保家卫国将士们的心,
“臣妾明白。”
秦妖直起腰身,抱住了轩辕赢的肩膀,在轩辕赢额头上落下温柔的一吻,手轻抚宽阔的背脊,给予无声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