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欧阳晟拉了阿凯、阿利、阿金三人去武场练武。拳来拳往,腿来脚往,不一会儿,四人头上冒起腾腾热气,都脱得只剩下一件单衣。
欧阳晟一个扫螳腿,把阿金绊倒在地。
“哎呀,不行了,不行了,累坏了。”阿金索性倒在地上,不起来。
欧阳晟不理他,扔给阿凯一条棍棒,二人对打起来。
阿利走到阿金身边,拿脚踢踢他,喘着粗气道:“起来!怎么,是不是前几日流连赌坊,把你一身力气都磨成膘儿了。”
阿金坐起来:“莫要再提赌坊,点儿太背了,我阿金发誓,再也不赌了。”
阿利大笑:“输那点儿银子就心疼了?好多人输得没银子了,把身上值钱的物件抵给赌坊换来银子照样赌。”
阿金摆摆手,站起来:“反正我阿金是不想再赌了,连赌了几日,现在一见到骰子就想吐。真不知阿凯的赌瘾是哪儿来的,大小都敢赌不说,日日赌还赌不腻。”阿凯是他们之中赌性最大,也是最能赌、最敢赌的。
“是啊。”阿利看向阿凯:“所以我才好生奇怪,元宵节那晚他居然不随咱们去赌坊,太不像他了。”
二人正说着,欧阳晟与阿凯收起棍棒,向这边走来。
“阿金,王掌柜回来了吗?”欧阳晟拿起木瓢子饮水,问向阿凯。
“回少帮主,没有。估计就这几日。”永盛管理帐薄的王掌柜是异乡人,双亲都在外地,今年他回乡探亲。走了已有一个多月。
“那你趁这几日把永盛的帐薄,要近三年的,先整理一遍。待王掌柜回来后我有用处。”
“是!”
欧阳晟放下水瓢,又对阿利道:“年前来码头整修船只的那批木匠的工费还没有结,你去逐个登记下,然后逐户发给他们。”
阿利答声“诺”。
随后,他捡起扔在地上的衣裳。对阿金道:“你这几日随我去码头试用那批新造的桨橹。”
本朝的船只多采用杉木制成。杉树生长极快,一般只要十年就可成材,成本较低。另外。杉木纹理顺直,耐腐防虫,也适用于造船。永盛的船队几乎全部采用杉木。年前,虚云托人从西南运来一批柚木。据说不易变形。坚致耐久,但是造价太高,非永盛这样的漕运船队能承受。于是,欧阳晟令木匠用柚木单独制了一批桨橹。这几日,他带着阿金和几个人工在码头试用柚木桨橹,每天都是繁星满天时才回去。
这一日,他又与阿金忙到戌时,直到工人都散去。才从船仓出来,二人就着月色。在甲板上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分别离去。刚走出两步,他想起外套没拿,又返回船仓去拿。穿了外套,戴了毛毡,摸了几把下巴上的胡子,跳下甲板。
此时的码头一片静谧,只有水波声和船只随水波飘摇声。突然,一条黑影从船仓窜出。欧阳晟机警地转过头去,快步上船,才发现原来是只黑猫。他嗤笑一声,玩心顿起,躬身向卧在船头的黑猫扑去。谁料那猫比他更快,“嗖”地一声没了踪影,欧阳晟一不留神,翻身落入水中。
正月里的河水冰冷刺骨,他极力向岸边游去,小腿却被冻得抽了筋。
“阿金……阿金……”他大声呼喊阿金,阿金早已走远,空荡荡的码头里只有他的回音。
他翻腾了几下,终于停下动作,水面咕噜咕噜冒出几个水泡后,又归于平静。
一时,一时,一时……不知过了多久,一个黑衣人从暗处走到岸边,瞧着平静的水面出神。片刻,那只罪魁祸首的黑猫不知又从哪里窜出来,跳到黑衣人身边,贴着他的裤脚温顺地磨蹭起来。
黑衣人心情愉悦地看向黑猫,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
突然,一道尖锐的哨声划破夜空,黑猫似受到惊吓,冷不丁一口咬住黑衣人的小腿。黑衣人吃疼,一脚把黑猫踢飞。
黑猫惨叫一声,落入水中。
平静的水面被打破,又听“哗”地一声,阿利从水中窜出,一边脱掉湿漉漉的外套,剥去外套里厚厚的防水油纸,取下粘在下巴上的假胡子,一边哆嗦着冲邬夜青骂道:“他娘,你小子够能耗的,老子都要冻死了。”
邬夜青立在原地,明白自己中计了。
剃了胡子的欧阳晟快步从船仓中走出来,为阿利披上一件外套,然后走到邬夜青面前,上下打量他:“兄台仪表不凡,只是在下并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兄台,敢问兄台大名?”
邬夜青斜睨他一眼,不语。
缓过劲儿来的阿利恼了:“敬酒不吃吃罚酒!少帮主问你话呢,听见没?”
邬夜青不屑一顾:“少帮主?不过是个装神弄鬼的奸诈小人!”
欧阳晟大笑:“许你盯暗梢,就不许我使计谋吗?你老实说来这几日的盯梢是为何事,若情有可原,我或许能放你一马。”
邬夜青也笑起:“放我一马?好大的口气!如今胜负还未揭晓,你二人联手也未必是我的对手。”说完,他运起内力,打算掷出飞鹰镖。倏地,他脸色大变,一时间全身酥软,内力仿佛也在一点点消失。“十香软筋散?”
欧阳晟眼露欣赏:“高手就是高手,跟踪我多日而不露丝毫踪迹,被发现时面无惧色,身处险境也马上能察觉出身中何毒,这样的有胆有识,不枉我一番心思。你只要坦白说出你的目的,我定不会怠慢你,或许我们能成为不错的朋友。”
酸痛感逐渐蔓延全身,邬夜青此时疼得冷汗涔涔,他知今晚已是插翅难飞,拼尽全力,向河中跃去。
阿利眼明手快,一把把他从水中捞起。“想自行了断么?没那么容易!”
欧阳晟蹙眉看向被冷水浸透的邬夜青,对阿利道:“去船仓为这位兄弟拿件大氅来。”
阿利不情愿:“少帮主何必对他客气!他先行跟踪之事在前,中计后又索性投河,这都说明他定是怀有不轨之心。不如把他带回去,饿上他三天三夜,看他说不说……”
欧阳晟打断他,喝道:“还不快去!”
阿利不再多说,拿了一件大氅,披到邬夜青身上。
邬夜青瘫倒在地上,毫不领情:“呸,欧阳晟,你莫要假惺惺。你先是以胡子混淆身份,引我入局。然后假装落水呼喊,引我现身。最后利用黑猫,使我中毒。你能使出这般用心险恶的连环计,还在那里装什么好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阿利上前踢他一脚,啐一口:“不识好歹的东西!少帮主若是想取你性命,哪里还能任你在这狂言。”
“不管我对你是故意也罢,恶意也罢,总之你对我定是不怀好意。眼见我落水,无动于衷,确定我溺亡后,心情大好。我欧阳晟虽非吃素之人,但也自觉从未与人结下此等仇恨。我再问你一遍,你究竟是谁?从哪里来?跟踪我多日居心何在?”
邬夜青冷哼一声,不说话。
欧阳晟见他硬气,道:“好吧,你若不肯开口,我也是断不能放了你的。这一段就委屈兄台了,至少在没有查明你的底细前,是不能放了你的。”说完,他对阿利使了个眼色,阿利上前用早已准备好的一条天丝绳索将邬夜青捆了个扎扎实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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