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孤坟二(1 / 1)

荒山孤坟二

2017年9月10日

百福去了哪里?

“昨晚没看到信号,也就是说福哥一直在荒山上;他一定发现阴魂,否则今早就回来了。

现在他很可能没能消灭阴魂并且追着它离开了。”

楚妍像往日一样在笔记本上划来划去,“毕竟因为任务要求,他必须独自完成,所以没办法向我们求助。”

梁瑀生盯着车票字眼,“这次没规定任务范围比如不能离开山谷之类,很大概率得出去。

不光他,我们也一样。”

“百福为什么不给我们留个消息?”

柏寒担忧地说,二等座五人昨晚分散开来寻找阴魂鬼怪,可惜半个影子也没见,带句话也好。

“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赵邯郸一副“想太多”的模样,“慌什么,福哥的圈子怕过谁来?

唯一缺陷就是跑得慢,没辙。”

同样对沈百福信心十足的楚妍已经考虑新问题了,“还不知道这次任务的鬼魂什么样子。

有的鬼魂能附身,没有守护神保护很快就会失去意识并死亡;有的鬼魂能直接吞噬活人,我们就遇到过;有的鬼魂是物理攻击,更像野兽。

不过福哥什么都不怕。”

她利索地整理背包武器,又抓起手电拥抱柏寒。

“我出发了,有什么发现会留在山顶,你们可以参考。

不过也不排除阴魂不止一种,千万小心。”

目送楚妍的背影在茫茫夜色中朝荒山方向进发,柏寒很有些紧张,站在篱笆门口直到看不见才回到客厅。

接下来该轮到她自己上山,赵邯郸打个招呼就带着杨九郎走了;排在最后的梁瑀生开始想留下来,柏寒倒觉得找出孤坟也很重要,还是劝他动身。

三等座徐海鹰拍着胸口承诺帮柏寒时刻盯着信号,梁瑀生这才放心离开。

像大部分任务中遇到柏寒团队的队伍一样,徐海鹰以为能依靠百福佛珠顺利过关;发觉一、二等座必须随时离开便大失所望,不得不开始担忧第七天能否度过。

于是他开始溜须拍马,从柏寒身手高超夸到大黑狗威猛强壮,后者自己都觉得有点过了。

“得了得了徐队长。”

等待得有些紧张的柏寒吐槽,“等我们完成任务会带你们到处走走碰运气的。”

徐海鹰更高兴了:“听说小柏你带着两个人找到守护神了?

手气真好啊。”

说的跟打麻将一样。

好在柏寒并没肉麻太久:午夜十二点刚过,荒山山脚方向便燃起火光,一颗照明/弹高高划过夜空。

楚妍搞定了!兴奋的柏寒一跃而起,拎起早就准备好的背包,检查短剑袖箭又抄起一把弩/箭:“徐队长,麻烦你和赵邯郸打个招呼,我出发了。”

尽管白天走过两、三次,午夜时分的山谷依然静谧得有些吓人。

好在大黑狗周身银光和萤火虫香囊橙红光芒把周遭照得十分明亮,柏寒连手电都收进衣袋,单手拎着弩/箭顺着小径快步行进。

身周草丛长达腰间,树木稀稀落落,这座莽苍山的特色就是自然风光吧?

山脚下那棵大树前方有几根木柴燃烧着,却没发现楚妍留下的其他信息。

柏寒翻找几下便沿着山路朝上攀登,大黑狗紧紧跟在后面。

爬到三分之一时,拐过一个弯的柏寒猛然停下脚步:前方一棵从山壁斜刺伸出的古树挂着只飘飘忽忽的青白阴魂——是个吊死鬼。

“上!”

柏寒低声喝道。

大黑狗冲上去叼住对方一通撕扯,没费什么力气便把它咬散了。

这次的敌人没什么古怪,不过要是到了山顶才发现它就好了,柏寒惋惜地想。

登上山顶的时候已经三点多了。

周遭看上去和众人白天寻找百福的时候没什么区别,也没有冷不丁冒出个把坟墓——大家一度猜测孤坟会在太阳落山之后出现。

头顶月朗星稀,几棵古树在夜幕中伸展枝丫,灌木丛也没躲藏着鬼怪。

柏寒围着山顶四处巡视两圈,只好把注意力集中在山下。

几栋住人的别墅大多黑着灯,想来游客们早早睡了,只有一家还在院落打麻将,几人都光着膀子可真有瘾。

山谷入口方向被树木阻挡着看不清楚,湖泊倒是一览无余。

大概白天游客划过船,昨天停在码头边的木船都移了位置。

水里会不会有古怪?

月光映着水纹轻轻波动,柏寒盯了湖泊好一会儿却一无所获。

接下来两个小时就在游目四顾和疑神疑鬼中度过。

柏寒不止一次以为自己看到了阴魂鬼怪,紧接着却发现不过是块背光石头或者枝条很像四肢的树木,或者水中大鱼般的阴影。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她只好以逆时针方向围着山顶团团乱转。

东方隐约发灰,第二晚就这么过去了,柏寒很有些沮丧:赵邯郸和梁瑀生还排在自己后面呢。

踱到山顶另一侧,忽然见到湖边一个散步的男人时柏寒以为他是个二等座或者游客,紧接着睁大眼睛:他背上驼着个女人。

拜珀伽索斯清泉所赐,尽管隔着很远,柏寒依然借着月色看得一清二楚:那个女人裹着蓝大衣,漆黑长发水草般披散着,两只垂在男人脖颈的青白胳膊随着他步伐不时晃荡,左手腕戴着根红绳。

是个阴魂——恐怖片里这种场面可不少见。

陡然兴奋起来的柏寒三步并作两步朝山路跑去,紧接着停了脚:下山要两个钟头,对方早没影了。

重新回到山边的柏寒仔细盯着那个对背上阴魂一无所知的男人:他头发花白,左脚不太利索,拄着根拐杖,穿件深灰大衣。

大概她盯得太久,男人背上的阴魂脑袋陡然转了个圈面对山顶,朝着柏寒伸出长长舌头。

这回不会错了。

尽管场面可怖,柏寒依然轻松起来,盯着男人离开湖边朝山谷入口走去,慢慢消失在树木背后。

下山时候柏寒步伐轻松,想着如何追踪那个男人的时候左脚踏空摔了一跤,脚踝还有点疼。

踏到山脚地面已是天光大亮,大黑狗慢慢消逝,原本燃烧的木柴早熄灭了。

柏寒照样点起几根树枝,又匆匆写了字体钉在树干,这才朝着北方山谷进发。

湖边有中年游客垂钓,见到她友好地打招呼:“这么早?”

柏寒替他庆幸:遇到刚刚那个女鬼就高兴不起来了,“您也挺早。

这里鱼多吗?”

游客指指桶里:“今天刚下钩,昨天钓的多,晚上炖锅汤喝。”

沿途没有那男人的踪影,柏寒径直走到山谷外值班木屋。

昨天来的时候还能看到里面开着台灯电视,此刻窗帘遮得严实。

敲了几下门,里面冒出个五十来岁的男人:“谁啊?”

聊了几句,他是管理员老张,提起头发花白的男人很熟:“小李啊,李茂。

我俩八点交接班,他下班回家了。”

李茂。

柏寒问道:“他住哪里?

我找他有急事。”

老张挠挠头,指着谷外西方:“离这里两公里有个莽苍村,一进村一排大瓦房就是我们宿舍。

要说这片地我们集团都买下来……”

“您天天怎么过来?”

柏寒四处打量,立刻发现木屋外停着辆自行车,连忙自报家门:“借我车用用,我就住山谷里头靠着荒山那间四区404,很快还回来。

对了,一会肯定有人找过来,是我朋友,你就说我去莽苍村了。”

目送柏寒骑着自行车的身影离开,老张才挠挠头,畏缩地看看谷里:“四区404?”

莽苍村很不好找,柏寒一口气骑出几公里都没找到,找路人问了又问才找到被无意错过的岔路。

村子并不算大,也没什么大人,只有老人带着小孩溜达。

迎面便是几间灰墙黑瓦的房子,一个花白头发的男人正出屋蹒跚着打水。

“李茂李师傅?”

柏寒跳下车子,径直跑到他面前。

“找您有事,借一步说话。”

李茂困惑地望着她,对陌生人倒还算友好,“找我?

哦,来来,喝杯水吧。”

几分钟后坐在院里的柏寒开门见山地说:“我是莽苍谷的游客,住在靠近荒山的四区404。

早上我爬山锻炼,看到您从湖边路过,有不干净的东西附在您身上。”

原本正顺手喂小鸡小鸭的李茂手一抖,小米掉了一地:“不干净,你说什么?”

“我有阴阳眼天赋,能看见鬼魂,还特意拜师学过艺。”

柏寒脸不红心不跳地信口开河,“您背着个女鬼,蓝衣裳长头发,左手腕套着根红绳,认识她吗?”

恐惧、惊惶与措手不及一股脑儿出现在李茂脸上,连木凳都坐不稳了,“杨,杨幽?

你骗我,她都死了十年了,你个骗子!”

认识那个女鬼就好办了,柏寒松了口气。

“既然有这个人,是真是假你自己清楚。

反正她跟着你又没跟着我,再说,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李茂双手捧着脸撕心裂肺大哭:“杨幽,杨幽,你怎么还不放下?

还不转世投胎?

呜呜,你这个傻姑娘……”

柏寒放下热茶,诚心说:“李师傅,您把事情告诉我吧,我既然敢找过来就肯定有办法帮忙,普通人也看不到她,对不对?”

最后这句话显然安慰了李茂,他又哭了几声擤擤鼻涕,仔细打量着柏寒,“你,你刚才说你有阴阳眼,还能捉鬼?”

“对,术业有专攻,这方面我是内行。”

柏寒胸有成竹地说,又趁机吓唬他:“不把这事解决掉她就会一直跟着您,被鬼魂缠着的人通常活不了几天。”

拄着拐杖艰难起身的李茂往屋里走,“请进来吧,我把我和她的事告诉你,请你帮忙让她离开这个世界。”

“我和杨幽是大学同学,就在g市xx大学。

我是本地人,她却是外乡人,上大二的时候我们恋爱,搬出学校同居了。”

李茂慢慢冷静下来,茫然望着窗外。

“感情还不错,春节我跟她回过外地老家,她也来过我家里。

毕业之后我想考研,考了一年没考上,就应聘进旅游集团。

她运气不错保了研,继续上课。”

“毕业第二年她想结婚,我想想,是2007年。”

他仰头回忆细节,却被认真倾听的柏寒打断了。

“2007年?

李师傅,您多大?”

李茂苦笑着摸摸花白头发,“你看我像五六十老头吧?

我今年才34岁。”

柏寒闭上嘴巴,又想起刚刚借车的老张叫他“小李”,果然没错。

只听李茂又说:“我们两家见面却不顺利。

我家算是小康,在本市有房有车,父母退休金也高,我在旅游集团挣得不少,入职一年就管理知名度很高的莽苍谷度假村,按照惯例满三年回集团就能提拔,也算有前途。

杨幽家里却是农村的,还有一个弟弟,父母都是农民,张口就要30万彩礼。”

杨幽死得真不值得——蓬莱乘客想方设法活下来,她却主动结束生命,柏寒暗自叹息。

接下来没什么新鲜事:“我父母很不高兴,不愿意沾惹这样的家庭,不同意我们婚事。

我那时候年轻,也不懂事,就和杨幽提出分手,她一时想不开,就,就上吊自杀了。”

没错,杨幽阴魂舌头老长,确实是上吊自杀的。

狭窄小屋沉默一会,柏寒问道:“她在哪里自杀?

墓地在哪里?

现在最关键是把她找到,嗯,你每天都去湖边散步吗?”

“杨幽在我们同居的房子上吊,当时我已经搬出来了。

她父母来我家闹事,说人是我害死的,还是我家赔给她家里20万块,这才收尸火化带回老家安葬了。”

李茂黯然摇头,“我大病一场,头发白了,第二年出车祸,腿也落了毛病。

大概她自己心里也怪我,所以还留在这里。”

不等柏寒再问,他就主动说:“那时候她每天来莽苍谷找我,经常在湖边划船钓鱼,我,我现在也经常去湖边走走。”

柏寒看看手表,不过上午九点。

“这样吧,现在是白天,杨幽出不来的。

我一会回谷里打个招呼,这几天一直跟着你,晚上太阳一落山你就去湖边,她只要一出来我就有办法……”

李茂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刚才说,你住在莽苍谷?

南边四区404?

是你一个人,还是?”

“我和二十多个朋友昨天刚到,就是那栋靠近南边荒山的别墅。”

柏寒随口补充,听他小心翼翼问“谷里除了你们还有别人吗”不禁有些奇怪:你自己就是管理员啊?

“起码还有四、五拨人,一户有老有小,还烧烤呢,今早出来时候我还遇到一拨钓鱼的。

怎么了?”

黄豆大小的汗珠从李茂额头冒出,这个花白头发的壮年人嘴唇颤抖,话都说不利索:“莽苍谷十年前就出事了,就是杨幽自杀那年。

当时也是九月份,人不算多,谷里只有五、六拨游客。

有一晚南边荒山着了大火,火光连几十公里外都看得见,奇怪的是旁边几座山都安然无恙。

消防车根本开不进来,我和老张眼睁睁看着束手无策。

三天后火灭了,才发现那几拨游客的遗骸都在那座山上,烧成焦炭了。”

“集团赔了好多钱,莽苍谷再也没开放过,只有我和老张轮流守着。”

他用恐惧的目光看着柏寒,“你在谷里看见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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