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语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还是个小孩子,两三岁的年纪,她也说不清楚这是她的记忆还是幻想,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看着幼年的自己绷着一张粉嫩嫩的小脸,抱着一把伯莱塔m29,走路都走的颤颤巍巍,爬楼梯的时候就真的是“爬”。
花语没心没肺的蹲在小花语的前面研究她怀里抱着的枪,“嘶”了一声。
——竟然是真家伙。
这种枪是杀手的最爱,但是很难弄到,在本国的禁枪令下更是有价无市。
但是花语也就感慨了那么两秒,很快就贱兮兮的伸手去戳小花语的脸颊,可惜她根本接触不了这里的东西,只能跟个游魂似的飘在半空中。
她无趣的抬头打量四周,瞬间吓了一跳。
这白色大理石铺成的楼梯竟是山阶,就修建在光秃秃的山顶,随便一望,就能看到浩瀚的山河,壮阔的风景。
由人豢养的白鸽成群结队的从小花语面前飞过,小花语面无表情的继续爬台阶,倒是花语忍不住伸手去抓鸟,当然,是碰不到的。
——这肯定是幻想了。
她小时候哪里来过这种要命的地方,又有谁这么大大咧咧的让个小奶娃走这种危险的地方。何况两三岁时的事情谁能记得住?
按照她的梦境,这时候台阶尽头应该有一座古堡,然后余靳淮穿着一身高定西装走出来抱起她说“我的公主殿下”,这就是一个非常合格的玛丽苏幻想风少女梦境了。
大理石台阶尽头的确出现了一座城堡。
城堡的两边栽种了成片的蓝花楹,此时正值花期。开的绚烂荼蘼,映衬着那巍峨巨大洁白的古堡都带了蓝紫色流转的光。
但是从古堡里走出来的并不是大魔王,而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裙、拥有一头海藻般浓密长发的女人。
她长得很漂亮,似乎是一个混血,眼珠带着一点不明显的海蓝,风吹起她的长裙和长发,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带着点点细碎的光。
小花语看见她,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终于能够看出一点小孩子的稚嫩了,她抓住女人的裙裾,小声喊:“妈妈。”
花语一怔,仔细的去看这个女人,才发现她和自己上了一个梦里带着小花语逃命的女人身形一模一样,只是这一次,花语终于看见了她的脸。
安不语垂眸看着自己的女儿,那眸光似乎带着悲悯,但是很快就变成了母亲对于骨肉的柔和:“你今天去哪儿了?”
小花语将自己怀里的枪拿出来,“礼物。”
安不语看着那把伯莱塔,瞳孔急剧收缩,花语终于看清楚了她瞳孔的颜色,在有阳光时,呈现出一种晶莹剔透仿佛纯种布偶猫眼的水蓝色,十分的漂亮。
但是眼睛的主人显然是带着惊恐的:“他带你去哪里了?!”
小花语呆呆道:“去了靶场。”
安不语蹲下身,一把将女儿搂进怀里,低声道:“阿珊……不要再跟那个疯子说话了,也不要再跟那个疯子来往……答应妈妈!”
小花语睁着一双水润的黑眸,里面全是懵懂不知事的天真,但是她很懂事,看出了母亲温缓怀抱下颤抖的双手,轻声说:“我答应妈妈,以后不跟他说话了。”
花语懵逼的看着这一切,伸手摸摸脸颊——果然又掉眼泪了。
小时候的自己,把安不语叫妈妈,而安不语……叫自己阿珊?
……凤家的小小姐凤珊么?
可是凤家的小小姐不是姚杉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语上前两步,伸手想要抓住安不语的肩头,但是所有的一切——城堡、蓝花楹、大理石台阶、小花语、安不语……全部都像是被撕碎的画卷一般消失了,花语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疼的厉害,痛苦的让她几乎想要哭泣,耳边却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几分怜悯的说:“你会回来的,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你。”
“啊——”花语猝然惊醒,满头的冷汗。
但是或许是受到的惊吓太大,她扯动了自己的伤口,气血翻涌间立刻就吐了一口血出来!
“小语!”凤皖吓得脸色苍白,“医生!让医生进来!”
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立刻鱼贯而入,看诊的看诊号脉的号脉,花语半睁着眼睛看着陌生的天花板,等骨头缝里那股子钻心的疼痛慢慢的缓过去时,医生们已经有了结论:“三小姐放心,花小姐只要醒过来就不会有什么事了,刚才想必是做了什么噩梦被魇住了,所以才会被吓醒。”
凤皖一颗跳到嗓子眼的心这才放回了胸口,吩咐道:“去请父亲,就说小妹醒了。”
花语歪了下头,想说话,但是刚有这个意图就感觉嗓子一阵火烧火燎,难受的紧,一个医生安抚道:“这只是暂时的,过不了几日就能说话了。”
花语瞪大眼睛。
这就是说她要做好几天的哑巴?!她现在可是有好多的问题想问呢!
凤皖拍拍她的手,“没事没事,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余家的窝里斗已经解决了,余靳淮没事,只是你自己伤的太重了,睡了三天了才醒过来,不过你现在没办法吃东西,只能靠营养液和葡萄糖顶着,免得伤胃。”
花语没见过凤三小姐这嘴碎的样子,呆呆的看着她。
凤皖心灵灵犀似的深深看她一眼,轻声道:“是我和父亲把你从余家带走的,你是我们凤家的女儿,在外面受了委屈,我们是一定会讨回来的,等你伤好了,姐姐带你去报仇好不好?”
花语:“……”虽然有姐姐罩着感觉是很爽,但是能不能冒昧问一下为什么她突然就变成了凤家的凤珊了?
凤皖:“姚杉是别人帮忙找到的,我们做了亲子鉴定后发现没问题,但是现在想来鉴定应该是被动了手脚,后来我发现她和小妹相差的太远了,才起了疑心,上次你来凤家的时候我就拿了你的头发去做鉴定……”凤三小姐从旁边抽出一张纸,“这是鉴定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