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她的突然出现,像是将他的心放在油锅里煎炸那般,疼痛难熬。如果她不出现他是不会体会到这些该死的感受,不会更加明确自己的真心。就算他当时会被乱刀砍死,可能被躲在黑暗里的人开枪打死,也不要这样难过,保护不了喜欢的女人,是一个男人最悲凉的心境。
“可是我不出现,你就会没命,那不如一起没命算了。”这句话她说得急,几乎脱口而出,事后才哑然,竟喜欢到宁愿和他一起死也不要独活的地步。为了掩饰那句话,她急于扯开话题“你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耶,一点没感激就算了,还这个态度。你是担心我的对不对?宁周山你救过我一次,这次我救你,我们也算扯平了。”她笑容如春风,下意识地抬手想要舒平他紧拧的眉“皱多了容易长皱纹,你应该开心的,因为你以后的人生依然会很不平凡,也很精彩。而我只是你生命里的一个过客,你不该这样为我担心。”
“哦?你又知道我是在为你担心,完全相反,换个角度想,少了你这个麻烦其实也不错。”眼角瞥见她不悦的面色并且开始嘟起嘴,接着道“你这样做算是为我殉情?有没有想过本来两个都不用死,却因为你自己失手割到了大动脉,失血过多而死?而我还活着,很快就会把你忘记,继续过我的精彩人生,这样你也认为值得?”
“既然嫌我麻烦,那你为什么会为我流泪?”她带着丝丝凉意的指腹触上他的眉心,他没有制止,任凭她的指腹在眉间摩挲,舒适窝心的触感让他的眉终于舒展开来,她才笑着放开手“这样才好嘛!”
就这一瞬间,他差点一把将她拦进怀里。
“原来在你心中我真的这样的傻?你不仅没有感动,还拐着弯骂我傻,没良心。下次再不救你了。”其实她下手不知道轻重,只是在心里重复告诉自己,别划错位置,别划错位置。
“没有下次,如果有,我一定会保护你。”一次就够他怕的了,就算有下次,他绝不想那其中有她。
他突如其来如轻轻潮汐般的关心,让她一时不知所措,夹杂些心酸。有天还能听到有人说我来保护自己的话,鼻子忽然一酸。爱上一个有未婚妻的男人,怎么办才好?
要坚持不下去了,好怕煽情之时大声告诉他昨夜那段告白都是真心话,什么也不要管了,私奔吧。最终不过只是想想罢了。忍住巨大的酸楚,故意打了打哈欠,说“我有点困了。”
他也快熬不住了,还好她先说困,否则她要聊上一天,他也会一直陪着“再困也得吃过午餐再休息,我叫人送进来。”给她掖好被角,起身出了病房。已经正午,也该休息了,再拖下去会发生体力不支晕倒在她病床前的可能。
冷仟瀚出去没一会,一个护士进来送药,看了看床上醒着的人儿,笑着说道“你真幸福,可把你男朋友担心坏了,他在你床边守了一夜,八点多离开没多久又回来守着,你好好珍惜呀!”
温心讶然,他说了谎,是愧疚吗?愧疚自己因为要救他受伤才要守。还是因为喜欢?就当做他喜欢自己好了,自欺欺人的感觉还蛮不错的。心里很暖,最开心的事就是喜欢的人也喜欢着自己,只要那层淡淡的喜欢就好了,其他的不再奢求。
下午忠叔来看她,她才知道早上八点冷仟瀚匆匆去警察局做了笔录,提供了些证据。他还说没查到这件事有许泽言参与,全是张正伍一手策划,虽然心知肚明,可无奈找不到许泽言陷害的证据。
“小瀚的童年遭遇很不幸,所以这孩子话不多,性格独立自强,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让人担心。这次真让我跟着急了好几天,反而是他安慰我,现在你们都无大碍,我也就放心了。”袁忠南欣慰地叹了叹气,昨晚他按照所说时间赶到,还是晚了。自责是难免的。
温心的内心深处狠狠一抽,原来从前他永远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和童年遭遇有关,到底是怎样的不幸,让他变得难以接触和谨慎难懂,谁会愿意被人揭开伤疤或主动揭开伤疤给人看呢。无论聊什么他都绝口不提小时候也不问,就像她的小时候是一片空白,也总不想被人知道。难怪他时常邹着眉头。心疼的泪水在她眼眶打转,无法参与他的过去和未来,那就做一个默默关心着他,祈愿他一生顺遂便也心满意足。
忠叔离开很久,她依然怔怔看着天花板发呆。努力回忆她的小时候,除了一片空白,还是一片空白,就连一丁点零碎的记忆碎片也未曾有。
无数次想出院,偏被冷仟瀚威逼胁迫在医院住了一周,几乎快忘记外边天空的颜色。期间警察有来录过口供做过笔录,忠叔也时常来看她,渐渐也更加熟悉起来。还给她讲那天晚上他们离开后,是如何将那些人余下同伙一网打尽的震撼场面。
冷仟瀚却在这一周里很神秘,早出晚归,早早来看了她便离开,傍晚再来一次,人看上去很疲累,眼睛有红血丝,还不时揉太阳穴,问过几次他也只是说没有休息好。
第八天傍晚他来看她,她为了能出院,不穿鞋跳下地来跑了一圈又蛙跳一圈给他看她有多灵活,他才勉强点头答应出院。她一直确信她脖子上的伤根本没有他手臂的伤严重,多次想要关心他伤口情况,都只得到他一句淡淡的没事。真是固执又奇特的家伙。
她兴高采烈回到酒店,住习惯了以为回到了家,而家里有他。很快才清醒过来,回到酒店是代表分离而不是团聚。伤感自心尖蔓延开来,正打算转身和他道别。
他却说“早点休息,明天再走,很晚了。”其实并不晚,只是舍不得,这次分别后很难再有机会见面和独处,就找个借口多待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