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
高二重点班教室里特别安静,只有粉笔在黑板上了摩擦声,孙榕放下粉笔盯着倒数二排趴在课桌上的女生,呵斥了一声。
一旁戚梦吓了一跳,偷偷推了推许愿。
“许愿站起来!”
许愿脑海一片空白,身体僵硬,慢慢地站起来,讲台上,三十出头的女人戴着眼镜,她嘴一张一合,在说话。
许愿耳朵里如同有隔膜听不清,嗓子里也发不出一点点声音,只是呆呆的看着。
这是……高二班主任。
高二?
她怎么回到了七年前了,明明她已经出车祸死了。
现在却完好无损的站在高二数学课的课堂里。
许愿目光呆滞,心头跳的很快,手指紧紧捏着书本,木讷的一动不动。
戚梦急忙起身帮她戴上助听器,她才听到孙榕的声音。
“学习越来越退步了,上课还睡觉?”
许愿张了张嘴,感觉嗓子里干涩的厉害,说话特别艰难:“我,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上课还睡觉。”
许愿低下头没再说话。
孙榕扫了她一眼,大概是她学习好,是从来不犯错的好学生,不再说什么,继续讲课。
“坐下去吧,好好听课。”
女生慢慢坐下,盯着黑板上白色粉笔字,眼圈发酸。
她七年后死了,才24岁,死在她逃离那个阴暗少年的路上,车祸死亡。
上辈子她把贺礼当魔鬼,最后才知他情深义重,爱她入骨,甚至可以为了她杀人,然后跳楼自杀。
她躺在病床上,慢慢闭上眼睛,体验死亡,可那场死亡就好像睡了一觉,醒来,竟然回到了七年前。
下课铃声把许愿从回忆里拉出来。
身旁,戚梦一边收拾书包一边问她:“愿愿,你最近脸色不好,状态也不好,怎么了?”
“戚,戚梦。”可能是太久没说话了,许愿嗓音嘶哑,声音极小,叫着戚梦的名字,也涩涩的。
“怎么了?”
许愿摇头:“没,没什么。”
戚梦没看她,低着头翻着书包,自顾自的说:“我今晚不能陪你去那种新开的麻辣烫店了,我们家一个月一度的家庭会议放到今晚了。”
许愿张了张嘴,嗓音哑:“好,那你先回去。”
“那我先回家了。”
“嗯。”她慢慢点头。
戚梦走后她一直坐在座位上发呆,好一会儿才缓和过来。
她抬眼,目光打量着身边环境,明亮的教室,黑板上的方程式,摆放整整齐齐的课桌椅,后面她亲手画的黑板报,主题是教师节。
教室里的同学,值日生擦着黑板,还有她身上华阳五中的校服,纹绣的校徽明晃晃的。
心头悸动的厉害,快要跳到嗓子眼,胸口闷闷的有点疼,甚至觉得不可思议和荒唐。
可真真切切的回来了,一切被重新洗牌,她开始茫然和无措。
“许愿,你上晚自习啊。”女生问。
许愿盯着面前女生,轻轻点头:“啊,嗯。”
“那一起去吃点东西。”
“不,不了,我,还不饿。”
晚自习时,她盯着英语单词一个也没记下,手握着笔,也感觉陌生了。
心头悸动的厉害,一刻也不安稳。
放学,许愿磨蹭到最后一个才走,时隔七年,脑海里在记忆深处越来越模糊的建筑物,还有晚风带过来的桂花香,是学校里的味道。
许愿心头突然特别忐忑,果然还未走出学校就看到那个少年。
她心脏跳的很快,脚步好像灌了铅,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他黑色宽松衬衫,黑色破洞裤子,戴着棒球棒,嘴里咬着烟,和两个朋友往门口走。
许愿握紧书包的带着,默默走在他身后。
他朋友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话,他低头一笑,把烟放进嘴里吸了一口。
这个时候,他是华阳五中的霸王,在最差的那个班,做最野的事,家里有个传媒公司,很有钱,学校大楼一半是他家捐的。
他高一的时候个头就很高了,看着有一米八几了,病恹恹的样子,像刚睡醒似的,没什么精神,抽着烟。
也只有他敢毫不避讳的在学校抽烟。
这个时候他们还不认识。不过,贺礼在他们学校是有名人物。
许愿经常在学校听说过他打架,逃课,泡吧,实打实的不良少年。
她一直在走神,不知不觉走到了马路上,突然,一阵刺耳的急刹声,拉回了她的思绪,她急忙往路边缩了缩身子,脸上惊魂未定。
“妈的,找死是不是?!想死滚远一点?!真晦气!”
司机嘴巴一张一合的似乎在骂她,只是,她听不见,脑海里也一片空白。
她抬手摸了摸耳朵,低头去找助听器。
“原来是个聋子,死聋子听不到鸣笛声就不要在马路上乱跑,想死他妈去跳楼去!”
听到司机带着侮辱性的咒骂,走在前面的贺礼回过一次眸,看着女生弯腰鞠躬道歉,他手指攥紧,冷了视线。
“真她妈晦气!”
许愿低着头,一直在给司机道歉,那车重新启动,擦着她的身子疾驶而过,带起风从身边刮起。
许愿抬眸,看了一眼马路对面,梧桐树下,那抹身影已经走远。
许愿想走过去,看了一眼红灯,又收回脚步。
等了几十秒的红灯,许愿过了马路,远远的看到贺礼进了网吧。
许愿犹豫着走过去,经过网吧时,忍不住朝里面看了一眼。
蒋风正巧推门出来,对上到女生的目光,以为她想上网。
“嘿,小妞上网?”
“我……”许愿摇了摇头,“不上。”
她抬眸,匆匆扫了一眼里面那个少年,他咬着烟,拿着身份证给人登记,目光专注。
许愿的目光没有多停留,就短短一秒就偏开,然后转身回家。
蒋风扔了垃圾,回到网吧,想到刚刚那个女生,惊鸿一瞥,模样清秀:“刚刚有个女生挺漂亮的,穿着五中校服,咱们学校什么时候有这一美女了?”
“美女。”躺在沙发上的宋明朗拉着了盖在脸上的数学卷子,“哪呢?”
“走远了。”
“啧,不会是为了贺礼来的吧?”宋明朗转脸看向贺礼。
贺礼垂眸,吸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按进烟灰缸没搭话。
宋明朗叹了一口气,没啥精神:“得,咱们没戏。”